七日之后,苏州苏氏医堂。
清晨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窗纸,温柔地洒在室内。药香依旧清雅,但萦绕在医堂内的,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隐忧的沉闷,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焕然新生的平和。
苏念卿坐在内堂的茶案前,正在为一位老街坊诊脉。她穿着素白的医袍,腕间的砭石手串光泽温润。她的动作依旧轻柔精准,但眉宇间那份曾经因压力而产生的细微褶皱已然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沉静与力量感。神格归位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心境的圆融与坚定。
“李婆婆,您这是邪气初退,正气未复,脾胃还有些虚弱。按这个方子吃三剂,饮食清淡些,便无大碍了。”她收回手,温声叮嘱。这位婆婆正是之前“春温”疫情中症状较重的一位,如今已能自行前来复诊。
“多谢苏大夫,多谢苏大夫!”老妇人连连道谢,眼中满是感激,“前些日子真是多亏了您…外面那些混账话,我们都晓得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念卿微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
送走病人,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几日,随着官方的正式通报和NIAS在背后的运作,苏氏医堂的声誉不仅得以恢复,更因在此次“特殊疫情”中始终坚守、力挽狂澜而备受赞誉。那些曾经质疑的声音,早已被感激与敬佩取代。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在神格归位当日反季盛开的杏树,如今花期已过,绿叶成荫子满枝,一派生机勃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苏州城的生机流转,如同她自身力量的延伸。
加密通讯器适时地发出轻柔的震动。
她接通后,梅知雪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念卿,凌昭的情况稳定了。清徽真人已用‘纯阳池’护住他的心脉,驱散了大部分侵蚀骨髓的秽气,但经脉和神魂的损伤极重,仍需长时间温养,短期内无法醒来,亦无法移动。”
苏念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只要性命无虞,根基保住,便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就好…多谢你一直关注。”
“分内之事。”梅知雪顿了顿,语气转为汇报式的冷静,“战果与后续已初步汇总:徐景鸿确认死亡,‘播种’计划核心被彻底摧毁,城西所有被感染患者均已康复,无后遗症。石磊已肃清虎丘残敌,地脉稳固,他本人受了些轻伤,无碍,目前仍在苏州协防。”
“此外,”梅知雪的声音将苏念卿从思绪中拉回,“沈墨言那边有进一步消息。NIAS的内鬼清理基本完成,确认程朗(代号‘暗线’)在逃…他之前为徐景鸿提供了关键的技术支持和信息屏蔽。”
程朗……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
“还有那个匿名的数据源,”梅知雪继续道,“周云弈根据它提供的线索,反向追踪到一些碎片信息,指向深圳。他判断,对方是‘晦’组织内部成员的可能性极高,但其行为充满矛盾。他将其代号暂定为‘观测者’。”
观测者……苏念卿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个尚未知晓的名字。一个身在黑暗却递出援手的人,她的存在,让“晦”组织显得更加复杂难测。
“我们赢得了这场战役,”梅知雪总结道,“但‘晦’的主力未损,其高层‘五蕴魔使’之一的【木】青藤萝只是损失了一个重要据点和一名中层干部,其本体依旧隐藏在深处。程朗在逃,‘观测者’立场不明,敌暗我明的局面并未根本改变。我们需要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尽快恢复和提升实力。”
“我明白。”苏念卿目光沉静。经此一役,她更清晰地认识到前路的漫长与艰险。她需要时间稳固刚刚归位的神格,并熟练运用“净化本源”的新力量。
“好好休养,念卿。”梅知雪的语气缓和下来,“苏州的善后工作还需你多费心。我们有新的动向再联系。”
结束通讯后,苏念卿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砭石手串。她知道,宁静只是暂时的。但她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完全保护的医者,她是守护一方的杏花神。
她望向窗外的杏树,眼神坚定。
接下来的路,她将与同伴们,一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