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风水阵布下的第三日,苏氏医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被俘的两名蚀心者被分别禁锢在后院厢房,由陆寒州的符箓与凌昭的看守双重镇锁。
陆寒州决定亲自审讯,梅知雪随行。她完整的梅花神格对秽气感知无比敏锐,或能捕捉到言语之外的线索。凌昭则按剑立于院中,气机锁定四周,确保万无一失。
厢房内,蚀心者垂首不语,周身灰败秽气缠绕,心智似乎已被彻底侵蚀。陆寒州没有多言,指尖凝聚冰蓝毫光,凌空点向其中一人眉心,试图以冰雪之力直接冲击其被污染的心神。
然而,就在他力量触及对方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蚀心者猛地抬头,双眼已化为纯粹的黑洞,一股远比其自身强大、精纯十倍的锋锐秽气猛地爆发,竟短暂冲开了寒冰锁链的束缚!它并非反击,而是发出一阵非人的、蕴含着特定坐标信息的尖锐嘶嚎后,身体便如同被点燃的枯纸,在刺鼻的黑烟中飞速消散!
“是禁制!神魂深处被种下了‘言灵锁’!”陆寒州瞬间判断,眼神冰寒。几乎在同时,另一间厢房也传来同样的能量爆发与消散波动。
两名俘虏,在同一刻被远程灭口。
但就在这爆发与消散的间隙,梅知雪瞳孔骤缩。她那完整的神格,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溢散的、最为精纯的一缕秽气,其指向并非虚无,而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明确地导向了一个方向——苏州古城深处,一座早已废弃、近年才被私人资本收购,据说要改造成高端会所的清代古戏楼“沧浪苑”!
“那边!”梅知雪倏然起身,指向东南方向,“我‘听’到了……无数污浊意念的哀嚎,还有一股更强大、更古老的‘金’之秽气在深处沉睡……它在呼唤,不,是在‘吞噬’周围的生机!”
这便是煞域!并非简单的藏身之所,而是一个正在被“晦” 污染、改造,用以滋养其中核心存在的邪恶巢穴!
陆寒州立刻催动冰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定在了梅知雪所指的方向。罗盘光幕上,代表“沧浪苑”的区域,已被浓稠如墨的灰黑色气旋彻底覆盖,其核心处,一点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沉睡恶兽的心脏,在缓缓搏动。
“找到了。”陆寒州声音低沉,“【金】之使者,或其最重要的分身,定然盘踞于此。这处煞域,必须拔除!”
消息迅速传开。厅堂之内,气氛凝重。
“我和你们一起去。”凌昭率先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守护苏念卿是他的责任,但铲除威胁其安全的根源,亦是守护的一部分。
苏念卿闻言,下意识上前一步,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将担忧默默压下。她深知自己跟去恐成累赘。
就在这时,沈墨言竟不请自来,再次突兀地出现在医堂。
“NIAS的监测网络捕捉到了刚才的能量爆发和定位波动。”他神色凝重,目光扫过陆寒州和梅知雪,“‘沧浪苑’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根据最新情报,那里不仅是‘晦’的据点,其地下更疑似存在一处小型的上古‘金煞’矿脉。【金】之使者盘踞于此,绝非偶然,他很可能是在借助矿脉修炼,或是准备催化某种大型邪阵。”
他看向陆寒州,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陆先生,我并非阻止。但我必须提醒,强行攻打一处拥有地脉加持的煞域,尤其对方可能持有地利与未知底牌,风险极高。NIAS 的建议是,从长计议,调集更多力量,或者……寻找特定的、能克制‘金煞’的五行法器,再行图之。”
“我们没有时间从长计议。”陆寒州直接否决,“待他功成,或是 NIAS 的‘程序’走完,一切都晚了。”
沈墨言沉默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既如此,我会动用我的权限,在外部布控,尽可能封锁‘沧浪苑’周边区域,防止煞气外泄波及平民,并为你们……拖延可能前来干预的 NIAS 其他人。”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再次在规则与信念之间,选择了倾斜。
是夜,月黑风高。
陆寒州、梅知雪、凌昭,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苏氏医堂,如同融入夜色的利箭,直指那座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老戏楼。
苏念卿站在医堂二楼的窗边,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串砭石手串,温暖的生机之力在她体内不安地流转。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接纳这份力量,意味着什么。
而沈墨言则独自立于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之上,手中古铜钱无声旋转,目光复杂地望向“沧浪苑”。他选择的这条路,不知最终通向何方。
煞域深处,那暗金色的心脏,搏动得似乎略微加快了一些。仿佛感知到了猎物的靠近,又或是……即将完成最后的蜕变。
冰冷的危机感,如同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