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夜幕如期降临,华灯初上,将这座不眠之城装点得愈发璀璨。而位于城市文化核心区的海城大剧院,今夜更是成为了所有目光汇聚的焦点。巨大的海报上,陶夭夭身着魏薇安设计的缂丝舞衣,翩然欲飞,眼眸中光彩流转,吸引了无数观众与媒体早早聚集在红毯两侧。
后台,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独立的化妆间内,陶夭夭已经完成了妆发。镜中的她,美得惊心动魄,桃红色的眼妆与饱满的唇色更添娇艳,魏薇安亲手打造的那件融合了传统缂丝技艺与现代设计理念的舞衣,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衣袂上暗绣的缠枝莲与卷草纹在灯光下流转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然而,她的左手紧紧攥着那枚“桃花流霞佩”,玉佩温润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喜悦之力,是她此刻最重要的定心丸。与之相对的,是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秦宇飞赠送的钻戒,冰冷而沉重,以及左脚踝处那即便有玉佩力量安抚,依旧隐隐传来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束缚感。
秦宇飞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温柔地按在她肩上,透过镜子的反射凝视着她,笑容完美无瑕:“我的夭夭,今晚你一定是全世界最耀眼的存在。记住我们的未来,我会在台下,一直看着你。”
他的话语依旧温柔,但陶夭夭却敏锐地捕捉到那温柔之下,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她抿了抿唇,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玉佩握得更紧。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梅知雪和魏薇安走了进来。
“夭夭,准备好了吗?”魏薇安走上前,细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舞衣的飘带,眼中满是关切与鼓励。她的指尖拂过肩部那些繁复的缠枝莲暗纹时,动作自然而轻柔,纯粹是出于设计师检查作品的本能和对好友的祝福。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那绣纹中似乎有微光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连魏薇安自己都未曾察觉。这像是她潜藏的神格本源与她倾注了心血和守护意念的作品之间,产生的一种无意识的、微弱的共鸣。
梅知雪的目光则平静地扫过陶夭夭,最后落在她紧握玉佩的手和脚踝上,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凝神静气,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的舞。无论台下发生什么,专注于你的舞台,你的心。”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微光,心中了然,但并未点破。这是魏薇安自身力量在压力下无意识的流露,是好事。
陶夭夭深吸一口气,对上梅知雪冷静而睿智的眼神,心中的纷乱奇异地平息了不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秦宇飞看着这一幕,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鸷,但面上笑容不变:“多谢梅小姐、魏小姐对夭夭的关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候场了。”他伸出手,想要去牵陶夭夭。
陶夭夭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自己站起身,将桃花流霞佩小心地放入舞衣内一个特制的暗袋中,紧贴胸口。“宇飞,我想自己静一静,酝酿一下情绪。”
秦宇飞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好,那我先去观众席等你。加油,亲爱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在他转身的刹那,陶夭夭似乎看到他眼底有一抹极其诡异的桃红色光芒一闪而逝,与她脚踝处秽气的颜色一模一样。
……
观众席渐渐坐满,喧嚣的人声如同潮水般涌动着。最好的VIp座位上,秦宇飞姿态优雅地坐着,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在他不远处,梅知雪和凌昭也悄然落座,凌昭的气息完全内敛,如同蛰伏的猎豹,梅知雪则看似平静地翻阅着节目单,灵觉却早已遍布整个剧院。
后台通道的阴影里,卫风凭借着一张临时工作证隐匿着身形,手中的“定气盘”指针微微颤抖,显示着剧院内正在急剧攀升的、混杂着期待、狂热以及……深藏的污秽的能量场。他胸口挂着相机,却不是为了拍摄,镜头盖紧闭,全部心神都系在那个即将登台的身影上。
而在剧院某个不为人知的设备间内,杨文瑾的身影悄然出现。他依旧是一身斯文的学者打扮,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狂热与算计。他手中托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罗盘,与卫风的“定气盘”不同,这罗盘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珠子。
“赤练大人,‘地脉扰流盘’已就位,与‘海之柱’残存的混乱能量连接稳定。”他通过一个隐藏的通讯器低声汇报,“只待‘焚情煞阵’核心被引动,便能将效果放大至极致,彻底撕裂此地的灵脉平衡。金陵那边的‘小礼物’,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这边信号一起……”
遥远的隐秘公寓内,赤练姬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指尖划过水晶球,球体内映出灯火辉煌的剧院全景,以及那个在后台候场、周身灵光与秽气交织的陶夭夭。她红唇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做得好。让我们开始吧,这最后的盛宴。”
舞台上,报幕声响起,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
音乐的前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淌出来。
化妆间门打开,陶夭夭最后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光芒汇聚之处。
她知道,脚下这条路,不再仅仅是通往艺术的殿堂,更是通往命运对决的战场。她眼中最后一丝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