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君疑惑地拿起文件,标题是《关于未来五年全球海运贸易格局变化的预测分析》。
这是一份由郑氏集团战略部分析师团队耗时数月才完成的内部报告。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脸上的表情从不解,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一片骇然。
报告中明确指出,由于全球地缘政治的剧烈动荡。
几条关键的陆上贸易通道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安全威胁。
未来三到五年内,风险将急剧攀升。
一旦这些陆上通道被迫中断,全球的贸易运输将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体量,被迫转向海运!
届时,远洋运输的运费,将会飙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天价。
而那些掌握着航线和船队的航运公司。
将迎来史无前例的黄金时代,利润会像坐上火箭一样暴涨!
“这……这怎么可能……”
郑彦君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这份报告的预测……是真的?”
郑启元平静地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顾逸他……”
郑彦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郑家的顶级智囊团,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心力才分析出的未来趋势,顾逸竟然也看出来了?
他才多大?
他凭什么?
“他不是去度假。”
郑启元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是去狩猎了。”
海岛的泳池边,夜风微凉。
顾逸感觉自己的血液,却在一点点变得滚烫。
“非上市公司,财务不透明,操作空间就太大了。”
许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为外人揭开谜底的感觉。
“我们可以成立无数个离岸公司,用关联交易的方式,将巨额的利润转移出去。
留在安澜远洋账面上的,永远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逸问出了关键。
“为了不被吃掉。”
许棠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安澜远洋这块蛋糕,盯着的人太多了。
傅家只是其中最贪婪的一条狗。如果我们把真实的利润公布出去,你猜会发生什么?”
她自问自答。
“公司的估值会瞬间暴涨到一个天文数字。
到时候,我们这些创始股东手里的股份,根本不足以抵抗那些真正的资本巨鳄。”
“楚氏,盛科,前几年都派人来做过尽职调查,想收购我们。”
许棠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结果呢?还不是被我们那份‘干净’的财报给骗过去了。
他们的人查了几个月,最后得出结论,安澜远洋,毫无投资价值。”
她轻笑一声,充满了对那些顶级资本的嘲弄。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放弃的,是一座真正的金山。”
顾逸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楚氏!盛科!
那都是国内最顶级的投资集团,竟然都被蒙在了鼓里!
安澜远洋的九个创始家族,竟然联手布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惊天大局!
他们宁愿让公司背负着“经营不善”的骂名,也要死死守住这个秘密。
守住这条能下金蛋的鹅。
许棠看着顾逸,终于抛出了她的最终目的。
“顾总,我们不想再忍了。傅景然那个草包,正在把公司带向深渊。
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帮我们把他从董事会里踢出去。”
“而你,天逸资本,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凑近顾逸,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让顾逸头皮发麻的数字。
“安澜远洋的真实年利润,是财报上那个数字的……至少二十倍。”
“而它的真实估值,足以让整个华夏的资本市场,为之疯狂。”
轰!
顾逸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二十倍!
这已经不是金山了,这是足以引发一场海啸的超级油田!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许棠会主动找上自己。
为什么她会和盘托出这一切。
这是一个邀请,也是一个投名状。
他们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刺向共同的敌人傅家。
而天逸资本,就是他们选中的刀!
顾逸的指尖,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眼中燃烧的野心和怒火。
他知道,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艘名为安澜远洋的巨轮,表面锈迹斑斑,内里却藏着足以颠覆整个行业的恐怖能量。
而现在,他拿到了登上这艘船的门票。
顾逸强行压下内心的狂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棋局,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面对的,将是海州盘根错节的九大家族。
一个野心勃勃的第一大股东,以及背后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但那又如何?
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成正比的。
这片看似平静的商业海洋之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宝藏。
而他,顾逸,已经嗅到了那股夹杂着财富与血腥的味道。
他缓缓端起水杯,杯中的水面倒映着他闪亮的眼睛。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他知道,安澜远洋这块被隐藏了十年的巨大宝藏,即将迎来它真正的主人。
顾逸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
他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棠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脸上,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但顾逸的脸庞平静如水。
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资本市场的惊天秘密,而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闲聊。
越是这样,许棠的心里越是没底。
她已经押上了整个许家,甚至整个反傅联盟的未来。
如果顾逸拒绝,或者他只是一个没有胆量和实力的投机者,那后果不堪设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泳池的水波轻轻荡漾,反射着迷离的灯光。
许久,顾逸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许小姐在安澜远洋,应该过得很滋润吧?”
他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许棠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