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新开发区工地，挖掘机一铲子下去带出半截腐烂的手臂。
工头老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报警。
辖区派出所和刑侦支队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林风蹲在土坑边，看着尸体脖颈处的奇怪纹身，眉头紧锁：“这不是第一现场。”
东城区，新规划的高新技术开发区。
这里曾经是大片的农田和村落，如今已被轰鸣的机械和林立的塔吊所取代。
尘土飞扬中，一座座厂房的骨架拔地而起，预示着未来的繁华。
“宏远建设”的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
工头老周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图纸，正指挥着几台挖掘机进行土地平整作业。
再过几个月，这里就要崛起一片现代化的工业园，工期紧，任务重。
“那边！
再往下挖半米！
注意下面的管道！”
老周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淹没在机器的轰鸣里。
一台黄色的大型挖掘机挥舞着巨大的机械臂，钢铁挖斗狠狠地插入一片刚刚清理出来的黄土地里。
“嘎吱——”
一声异响，不同于挖掘泥土的沉闷声音，更像是金属刮擦到什么硬物的尖锐摩擦声。
挖掘机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操纵摇杆，将挖斗抬起。
随着泥土“哗啦啦”地从挖斗缝隙中滑落，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腐败特质的恶臭，猛地弥漫开来。
紧接着，挖斗边缘，一截东西耷拉了下来。
那是一只人类的手臂！
手臂已经高度腐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黑色，上面沾满了泥浆，但五指的形状还依稀可辨。
几只肥硕的苍蝇“嗡”地一声飞起，围绕着那截断臂盘旋。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
附近的几个工人最先看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滚圆，手里的工具“哐当”掉在地上。
挖掘机司机透过驾驶室的玻璃，看清了那玩意儿，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推开车门，趴在车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工头老周也看到了。
他手里的图纸飘落在地，都毫无知觉。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满是碎石的地上，安全帽都歪到了一边。
“手…手…死人…死人啊！！！”
终于，一个工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工地的喧嚣。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老周瘫坐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向不远处放着的对讲机，手指哆嗦得几乎按不准按键，带着哭腔嘶喊：
“报…报警！快报警啊！！
挖…挖出死人啦！！！”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开发区表面的平静。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最先赶到，迅速疏散了围观（虽然工人们大多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看着）的工人，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将那个可怕的挖掘点以及周围大片区域隔离起来。
很快，更加专业的刑侦支队人马也抵达现场。
几辆警车停下，张磊、林风、陈海等人迅速下车，法医和技术队的同事也提着各种勘查箱紧跟其后。
“什么情况？”
张磊一边戴上白手套，一边问先期到达的派出所民警。
“张队，林…林警司。”
派出所民警显然也听说了林风晋升的消息，称呼都变了，他指着那个挖掘点，脸色发白，“工地施工，挖掘机挖出来的…初步看，就…就一截手臂露在外面，下面应该还有…味道很大。”
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恶臭更加浓郁了，即便戴着口罩也难以完全隔绝。
张磊眉头紧锁，挥了挥手：“技术队，法医，上！
先把表层浮土清理开，确定尸体情况！
注意提取周边痕迹！”
技术民警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挖掘点周围的浮土。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更多的部分暴露出来——连接手臂的躯干，另一条手臂，双腿……
一具几乎完全腐烂、面目难辨的尸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尸体呈蜷缩状，被随意地掩埋在不过一米多深的浅土层中，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装外套和裤子，没有鞋子。
“死亡时间估计在一个月以上了，具体需要回去解剖确定。”
法医初步检查后，沉声说道，“尸体腐败严重，野外环境，昆虫动物啃咬…身份识别困难。”
张磊的脸色更加难看。
无名尸，腐败严重，埋尸工地…这案子，麻烦了。
林风没有站在外围，他直接蹲到了土坑的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尸体和周围的泥土。
他无视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视觉冲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细节上。
尸体的姿态，泥土的堆积情况，周围是否有拖拽痕迹…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尸体裸露的脖颈处。
那里，腐败的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暗红色的图案。
“镊子。”
林风伸出手。
旁边的法医愣了一下，还是递过来一把无菌镊子。
林风小心翼翼地用镊子轻轻拨开脖颈处粘连的腐烂组织和泥土，那个图案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奇怪的纹身，图案像是一把扭曲的匕首，刺穿了一个抽象的齿轮，线条粗犷，带着一种草莽的气息。
“纹身？”
张磊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这可能是识别身份的重要线索。”
但林风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放下镊子，目光从尸体移到周围的土层，又看向几米外那个被挖掘机挖出的大坑和堆起的土堆。
“不对…”林风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
张磊追问。
林风站起身，指着尸体周围的土层和那个挖掘机的大坑：“你们看，掩埋尸体的这片土层，土质相对均匀，颜色也比较一致，几乎没有其他杂物。
但是那边挖掘机挖出来的深层土，颜色更深，里面还混杂着碎石、甚至一些塑料垃圾。”
他又指向尸体蜷缩的姿势和周围几乎没有挣扎搏斗痕迹的地面：“尸体被埋得很仓促，这个浅坑挖得也很粗糙。
但是，如果是在这里杀人，然后就地掩埋，周围不可能这么‘干净’，至少会留下更明显的踩踏、拖拽或者搏斗痕迹。”
张磊和周围的刑警们顺着林风指的方向看去，仔细一想，确实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
张磊隐隐猜到了什么。
林风深吸一口气，语气肯定地说道：“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死者是在别处被杀，然后被运输到这里，仓促掩埋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那只尸体脖颈处的怪异纹身上，眼神锐利如刀：
“而且，看这个纹身的样式和位置…死者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农民工。
这案子，背后牵扯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瞬间笼罩在所有办案人员的心头。
无名尸，非第一现场，身份可疑的死者…
刚刚经历了一场扫黑风暴的市公安局，似乎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更加迷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