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裹着桂香钻进书房,吴二白的白发被潮气浸得发亮。他坐在藤椅上,把一叠资料推到张日山面前——是汪家近期的动向:他们在东南亚新建了实验室,目标明确,是“白泽血脉的纯稚体”。
“瑞瑞不能留。”吴二白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张日山的手猛地攥紧资料,指节泛白:“我去解决汪家的人。”
“没用的。”吴二白摇头,“汪家的根在国外,瑞瑞的血脉是他们的眼中钉。要么让他死,要么让他走。”
黑瞎子突然掐灭烟斗,火星子溅在地毯上:“我去陪他。”
张起灵从窗边转身,黑帽下的眼睛里翻着暗潮:“我去。”
“你不能。”吴二白盯着他,“张家的使命还没完成,你走了,谁守着天授的局?”
空气突然沉下来。张起灵的手指悬在半空,术数光慢慢消散——他想起三年前在长白山,师傅说“你是张家的剑,不能偏”。他看向吴瑞,孩子正蹲在书桌前,把贝壳项链串成小圈子,指尖沾着胶水。
晚饭时,吴瑞端着桂花糕走进书房。
他把盘子放在吴二白面前,金棕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怯:“爸爸,我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吴二白的手顿了顿,随即摸了摸他的头:“瑞瑞乖,那里有大海,有比吴家老宅更亮的星星。”
“那……”吴瑞攥着衣角,“我能带我的贝壳项链吗?还有瞎瞎的小螃蟹,官官的星星木雕?”
张日山的眼泪掉在资料上,赶紧别过脸:“能,都带着。”
黑瞎子走过来,把竹编小螃蟹塞进他手里:“还有这个,能夹甜糖。”
张起灵沉默着,递给他一把刻刀——是他去年用陨铁打的,刀柄刻着“安安”。“遇到危险,用这个。”
吴瑞笑了,把刻刀挂在脖子上,像挂着的星星:“我会乖乖的,等你们来接我。”
出发那天,雨下得很大。
吴瑞抱着行李箱站在码头,箱子上贴满了贝壳贴纸——是张日山熬夜贴的,每个贝壳都刻着“瑞瑞”。张日山把贝壳项链戴在他脖子上,手指抖得厉害:“要是想我们,就摸摸这个。”
吴邪从后面冲过来,把一包橘子糖塞进他手里:“哥不抢了,这些都给你!”
张起灵站在人群外,黑帽压得低,手里攥着件厚外套。吴瑞看见他,挣开黑瞎子的手跑过去:“官官……”
张起灵蹲下来,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声音哑得像雨:“别冻着。”
吴瑞扑进他怀里,小声说:“我会想你的。”
张起灵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嗯。”
轮船鸣笛时,吴瑞站在甲板上,看着码头的人群越来越小。
他摸着脖子上的贝壳项链,又摸了摸怀里的星星木雕——是张起灵给的,刻着“安安的官官”。黑瞎子教他的打拳动作还在脑海里,张日山织的项链硌着他的锁骨,吴邪的橘子糖在口袋里化了一半。
雨停了,海面上的天空浮着半道彩虹。吴瑞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是张起灵写的“平安符”——歪歪扭扭的“安安”,像张起灵的笑。
他把纸贴在胸口,对着码头的方向喊:“我会回来的!”
风把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却吹不散甲板上的桂香——那是吴家老宅的味道,是所有人的爱,裹着他漂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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