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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镜与香水的暴利,如同给华朝这架庞大的机器注入了高能的燃料,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使得“洛扬铁路”与“岭南驰道”的建设得以全速推进,格物院的各项研究也因资金充足而少了诸多掣肘。然而,张圣深知,物质的丰盈与技术的先进,若不能配以与之相适应的舆论引导和信息流通,帝国的根基仍不算稳固。他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足以塑造人心、引导舆论的利器——报纸。

这一日,养心殿内,张圣召见了诸葛亮、寒生,以及一位新近崭露头角、以文笔犀利、思想活跃着称的年轻翰林院编修,名为顾恺之(虚构人物,借用历史同名画家之名,此处为文士)。

“孔明,寒生,国库因镜、香之利,暂得宽裕。然,此非根本。帝国疆域万里,子民亿兆,政令如何上通下达?民间舆情如何察知引导?士林清议如何为我所用?各地商情物价,又如何能迅速周知?”张圣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诸葛亮沉吟道:“陛下所虑极是。以往靠官府邸报、驿站传书,不仅迟缓,且范围有限,信息亦多经筛选,难窥全貌。民间虽有抄报行、小报流传,然内容驳杂,真伪难辨,甚或散布流言,蛊惑人心。”

寒生也点头:“商贸往来,信息不畅亦是弊端。甲地货物滞销,乙地却价高难求,皆因消息闭塞。”

张圣颔首,取出一份他亲自草拟的章程:“故此,朕欲设立‘华朝新闻署’,隶属礼部,但独立运作。创办一份……嗯,可称之为《华朝旬报》的刊物,每十日发行一期。内容需涵盖:朝廷颁布之重要政令、法规;陛下重要谕旨(节选);各地重要官员任免;安西、海军等前线战事简报(经审核);格物院公布之有益民生的新技术、新发现;各州郡主要物产价格、商情动态;以及……一些劝课农桑、宣扬忠孝节义、介绍异域风物的文章。”

他顿了顿,看向顾恺之:“顾卿,你文笔通达,思想不拘一格,朕欲命你为首任《华朝旬报》总编修,全权负责报纸内容采编、排版、校对。你可能胜任?”

顾恺之年轻的脸庞上涌起激动之色,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舞台,一个能以文字影响天下的位置。“臣!必竭尽驽钝,公正执笔,使《旬报》成为陛下之喉舌,万民之耳目!”

“好!”张圣赞许,“但记住,公正并非意味着可以妄议朝政,攻击大臣。所有涉及军政机密、敏感政事之内容,需经新闻署审核,重大事项,需报朕御览。你的笔,要引导人心向善,凝聚国族认同,揭露奸邪,弘扬正气,而非制造混乱。”

“臣谨记陛下教诲!”顾恺之肃然应命。

“至于印刷,”张圣看向诸葛亮,“格物院需全力配合。毕昇的活字印刷术需进一步改良,采用更耐磨的金属活字(如铜、铅),提高排版效率和印刷清晰度。要建立大型的印刷工坊,确保每期《旬报》能快速、大量地印制出来。”

诸葛亮眼中放光:“陛下圣明!活字印刷配合这《旬报》,必将使文教普及,远超前代!臣立刻督促马钧,改进印刷机械与活字材质。”

“发行呢?”寒生提出了关键问题,“如此大量的报纸,如何确保能迅速发往各州郡,并且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若免费发放,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张圣微微一笑,这正是他计划中的另一关键环节:“报纸本身,可以收取低廉的费用,比如每份几个铜钱,使其平民化,让稍有家资者皆能购买。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在报纸上,开辟一个特殊的版面,名为——‘广告’。”

“广告?”三人皆露疑惑之色。

“顾名思义,广而告之。”张圣解释道,“在此版面上,商家可以付费刊登信息,告知民众他们店铺的位置、经营的货物、最新的价格、推出的新品等等。比如,‘璇玑阁’新到一批琉璃镜,即可在报上刊登信息,言明款式、价格,吸引顾客。又比如,某地粮行欲收购新麦,某地工坊欲招募熟练工匠,皆可登报告知。甚至,官府若有招标、招募等事,亦可在其上发布。”

寒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眼中精光大盛:“妙啊!陛下!此举可谓一举多得!商家通过报纸,能将信息精准传递给大量潜在客户,必然愿意支付费用。而这笔广告收入,足以支撑报纸的印刷、发行成本,甚至可能大有盈余!而报纸因有广告收入,售价便可降低,更利于流通!信息流通加速,商贸必然更加活跃,国库商税亦能水涨船高!此乃良性循环!”

诸葛亮也抚掌赞叹:“更妙的是,通过这‘广告’,朝廷亦可潜移默化地引导产业发展。哪些行业可在报上广而告之,哪些需加限制,皆可由新闻署把控。这《旬报》不仅是喉舌,更将成为调控经济的一只妙手!”

顾恺之则从文化传播的角度看到了希望:“如此一来,识文断字之风必将更盛!百姓为看报、为从报上获取有用信息,也会更积极地向学!”

方针已定,帝国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格物院集中了最好的匠人,改良活字铸造工艺,研制更耐用的油墨,甚至设计出了脚踏式的印刷机原型,大大提升了效率。新闻署的衙署迅速成立,顾恺之从翰林院和各地选拔了一批富有朝气、文笔不错的年轻人,组建了采编队伍,并制定了严格的审稿流程。

首先是在许昌城内进行试点。第一期的《华朝旬报》在紧张筹备后面世了。报纸采用优质的桑皮纸,头版醒目位置刊登了皇帝关于鼓励农耕的最新谕旨摘要,以及“洛扬铁路”建设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消息。第二版是安西大都护蒋琬关于边境稳控的简报(经过处理),以及海军西洋舰队抵达波斯的消息(振奋人心版)。第三版是格物院推广新式堆肥法和介绍一种高产抗旱麦种的文章。第四版,则是全新的“广告”版。

这第一期的广告版,内容还略显单薄,但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璇玑阁’告示:下月初一,新到‘秋水’系列琉璃镜十面,‘凝脂’香水二十瓶,欲购从速,概不赊欠。”落款是地址。

“许昌陈氏粮行:大量收购今岁新麦,价格从优,现银结算。”

“工部征召:为‘洛扬铁路’南段招募石匠、木匠,日薪五十文,管食宿。”

报纸定价五文钱一份,由新成立的“报童”队伍在许昌各主要街巷叫卖,也在各城门、市集设立代售点。

起初,民众出于好奇购买,但当他们发现上面不仅有朝廷动向、远方战事,还有实用的农技知识和商品信息时,购买热情迅速高涨。尤其是商人们,立刻意识到了“广告”版面的巨大价值,纷纷打听如何登报。第一期五千份报纸,在一天之内便销售一空,要求加印的呼声极高。

“广告”的收费不菲,根据版面位置和大小,从几十银元到数百银元不等。但尝到甜头的“璇玑阁”毫不犹豫地包下了下一期最好的广告位。其他商号也争先恐后。

很快,《华朝旬报》的影响力就从许昌向外辐射。通过驿站系统,报纸被送往各州郡治所,再由当地官府组织抄录或翻印(初期),散发给下级官吏和士绅。一些精明的商人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将报纸运往外地销售。

报纸的出现,悄然改变着许多事情。

地方的官吏发现,朝廷政令通过报纸直达民间,他们再想欺上瞒下、阳奉阴违,难度大增。

士子们发现,除了经史子集,还有如此鲜活、贴近时务的信息来源,议论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空谈。

商人们发现,信息的价值有时甚至超过了货物本身,跨区域的贸易变得更加活跃。

普通百姓则感觉,自己与这个庞大的帝国,似乎更近了一些。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一些守旧的士大夫抨击报纸“泄露朝廷机密”、“有辱斯文,与商贾为伍”,更对上面刊登的“奇技淫巧”和商业广告大加鞭挞。但在朝廷的强力支持和民间汹涌的需求面前,这些声音显得苍白无力。

张圣仔细阅读着每一期新出的《华朝旬报》,看着上面逐渐丰富的内容和越来越拥挤的广告版面,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不仅仅是一张报纸,这是一个信息时代的开端,是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正在按照他的意志,重新塑造着这个帝国的舆论场、商业网络乃至文化生态。

他提笔,在新闻署的奏报上批示:“可考虑在洛阳、扬州、幽州等重镇设立分印点,加快传播速度。广告收费,需制定细则,公平公正。内容上,可适当增加一些有趣的小说连载、各地奇闻异事,以增趣味,吸引更多读者。”

信息的洪闸一旦打开,便再难关闭。这活字印刷出的风云,正携带着帝国的意志与商业的活力,席卷向华朝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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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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