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第366章
天空是暗红色的，挂着一轮破碎的，流淌着黑色液体的月亮。
大地上，堆满了累累的白骨，无数扭曲充满了怨念的亡魂在荒原上游荡。
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悲伤，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林晚晴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
她被无数条黑色的锁链，死死地捆绑在一个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十字架上，浑身浴血。
“什么情况……”
她黛眉微皱，体内的神凰血脉轰然爆发，炽热的金焰出现包裹住她的身体才好受一些。
这是修普诺斯，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所构建出的强大精神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神。
她可以洞悉对手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软肋，并将其无限放大，从而在精神层面，彻底摧毁对手。
她看到了，苏晨心中，对那个白衣女孩最深的羁绊。
于是，她便为他，构建了这样一幅，最残忍的炼狱绘卷。
“老外的东西，对我没用。”
然而，苏晨的声音却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他看着那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林晚晴摇了摇头。
“我的女人，不会这么弱。”
“而且……”
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幻境，太假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让我见识你的世界？”
“那我也让你见见，我的宇宙吧。”
“轰！”
那片由亿万细胞所化，浩瀚无垠的微观宇宙轰然降临！
血色的荒原，在星河的冲刷下，瞬间崩塌！
扭曲的亡魂在武道真意的碾压下，灰飞烟灭！
修普诺斯所构建的神之梦境，在苏晨这片真实不虚的道之世界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彩色的肥皂泡。
一触即碎。
“不！”
现实世界中，修普诺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从指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漫天的光点消散在了夜风之中。
十二号使徒，陨落。
而另一边，塔纳托斯所创造的零度真空领域，也已经蔓延到了苏晨的面前。
然而，这片足以让圣者都为之窒息的绝对真空，在接触到苏晨身体的瞬间，便被他那强悍到不讲道理的寰宇不灭体，硬生生地给撑开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体内宇宙的力量，你的真空如何破我的宇宙？
苏晨沐浴在绝对的虚无之中，闲庭信步。
他的肉身，本身就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圆满宇宙。
外界的法则，对他无效，圣者的权柄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
“结束了。”
苏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塔纳托斯的身前，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塔纳托斯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一张年轻而又苍白的，带着几分学者气息的脸。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只有一片任务失败的死寂。
“至福……永存……”
他艰难地，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
然后，他的身体，猛地化为了一团无比璀璨的银光。
自爆？
不。
苏晨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生命气息在这一瞬间被分解成了最纯粹的以太粒子，然后融入了这片天地之间。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彻底自我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无法追踪。
苏晨松开手，那团银色的光也随之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林晚晴快步走到苏晨的身边，她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巷子，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刚才那一战，她全程都被苏晨的领域隔绝在外，就算想出手帮忙都做不到。
这个男人，真是霸道。
“他们是至福教团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恨意，苏晨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你知道他们？”
“嗯。”
林晚晴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曾经在林家古籍中看到过关于他们的记载，这是一个在国外流传很久的古老组织。”
她斟酌着词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用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了出来。
毕竟，所谓的林家古籍都是她前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
“他们不修武道，不信神佛，他们信仰的是一种名为至福，虚无缥缈的理念。”
“他们认为，人族现有的进化道路，是错误的，是充满缺陷的。”
“所以，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修正这一切，引导人族，走向他们所认为的，真正的至福。”
“不过他们所谓的以太，其实只是将我们所修炼的真气进行了魔改，又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挖掘出来的另一条道路，本质上其实和武道相差不大。”
林晚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上一世，人族最后的浩劫就与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至福教团……”
苏晨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芒闪烁。
……
与此同时。
在另一端，一处无法被任何卫星探测到的，位于地底深处的巨大基地之中。
这里是至福教团的地底基地，纯白晶体构成的巨大房间内，那个被称为神谕的模糊身影静静悬浮。
“确认，十二号使徒修普诺斯，七号使徒塔纳托斯，信号消失。”
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仿佛来自非人之物。
“任务失败。”
房间内，数名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佩戴着银色面具的教团成员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两位数的使徒，在教团内部已经是中坚力量，拥有着足以颠覆一个小型国度的恐怖实力，现在竟然同时折损在了东方那片古老的土地上。
这在至福教团近百年的历史中，都是闻所未闻的惨败。
“根据七号使徒最后传回的，残缺数据进行分析……”
“目标，苏晨。”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股无形的压力，让跪在地上的几名成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粉碎。
许久。
“威胁等级，神灾。”
最终的评估结果，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疑。
苏晨没有回答。
在烛龙之威清扫帝都的那一刻，他的神念便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任何隐藏在暗处的宵小，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这两个人身上那股独特的，被他们称之为以太的能量，在满城真气与邪祟的能量场中，就如同黑夜里的两盏探照灯，醒目到了极点。
“看来，是走不了了。”
塔纳托斯叹了口气，他的语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任务被中断的遗憾。
“神谕，目标已识破我方意图，并锁定位置，威胁等级上调。”
“…撤离。”
神谕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恐怕，来不及了。”
塔纳托斯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苏晨，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即将坍缩的星系。
“修普诺斯，准备。”
“是。”
一直沉默的女人，代号修普诺斯的使徒，向前走出半步。
她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又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
她那双淡紫色的瞳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真可惜，我本来不想对你这样的珍宝动手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催眠感。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
一股无形无法用物理手段防御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向了苏晨的脑海。
在这股力量面前，寻常的武者，哪怕是圣者，心神也会在瞬间失守，被拉入无尽的幻境，最终在现实中，变成一具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
这就是至福教团的战斗方式，他们不屑于武者那种纯粹的能量与肉体的碰撞。
他们操纵的，是更加本源的以太，是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是人心最脆弱的缝隙。
然而，这股足以让圣者都为之癫狂的精神冲击，在进入苏晨识海的瞬间，却如同泥牛入海。
苏晨的灵魂深处，那尊由圣者权柄凝聚的金身，只是微微睁开了眼。
万丈金芒绽放，所有的幻术与精神冲击，都在这绝对纯粹的灵魂力量面前，烟消云散。
“噗！”
修普诺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丝银色的血液。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精神反噬！
她的梦魇低语，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强行破除了！
“我的精神，可是一个宇宙，你就这点本事吗？”
苏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该我了。”
他没有动用刹那，甚至没有催动极诣法身，直接一拳轰出！
这一拳，在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的感知中，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一股蛮不讲理的绝对力量强行扭曲压缩！
仿佛整个世界，都向着他们，狠狠地挤压了过来！
“以太之盾！”
塔纳托斯发出一声低喝，他双手在胸前画出一个复杂的银色符文。
他身前那片空间，瞬间变得如同最坚固的晶体，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壁垒，凭空生成，试图抵挡这毁天灭地的一拳。
然而，没用，在苏晨那融合了武道真意的纯粹力之法则面前。
所有的空间壁垒，都如同薄纸一般，被瞬间洞穿撕裂，粉碎！
“轰！”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两人，如同被一辆全速行驶的星际战舰正面撞上，身体倒飞而出，狠狠地砸进了身后小巷深处的墙壁里，激起漫天烟尘。
“咳……咳咳……”
烟尘散去，塔纳托斯挣扎着从墙壁的凹陷中爬了起来，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多处破损，嘴角同样挂着血迹。
但他看向苏晨的表情，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怪……怪物……”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一拳，就这么一拳，居然差点将他和十二号使徒同时秒杀。
这是什么级别的力量？
“神谕！任务彻底失败！遭遇无法对抗的目标！请求最高权限，开启圣临通道，进行强制传送！”
塔纳托斯对着耳机，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驳回。”
神谕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圣临通道不可轻易开启，七号使徒，十二号使徒，你们最后的任务，是尽一切可能，将目标数据传回，教团会铭记你们的牺牲。”
通讯，就此中断。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他们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看来，只能拼命了。”
塔纳托斯缓缓地，直起了身子，他将身上破损的作战服上衣撕掉，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他的皮肤上，纹着密密麻麻的，如同电路板一般的银色纹路。
此刻，这些纹路，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危险的光。
“朋友，你很强，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跟你打，如果你放我们离开，就更好了。”
对于这句话，苏晨的回应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塔纳托斯见状，长叹了一口气。
“至福教团的使徒，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
他张开双臂，那些银色的纹路，光芒大盛！
“以太解放，第二阶段。”
“法则重构，零度真空！”
随着他话音落下，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空气温度和光线，都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抽离湮灭！
一片绝对，不存在任何物质与能量的真空领域瞬间形成，并且向着苏晨疯狂地蔓延而去！
在这片领域之中，一切都将归于死寂。
而与此同时，那名代号修普诺斯的女人，也再次站了起来。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中，不再是魅惑，而是纯粹冰冷的疯狂。
“能让我动用神之梦境，你应该感到荣幸。”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片夜色。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下一秒，苏晨和林晚晴眼前的景象斗转星移，原本的废墟街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