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指还贴在金属盒上，那抹紫色像墨汁滴进水里，慢慢晕开又褪去。他抽回手甩了甩，指尖发麻，像是被冻住的鱼尾。
“碰完东西就抖手，你以为这是自动售货机？”八重神子蹲在他旁边，狐耳抖了抖，“掉不出果汁就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这不是确认有没有电击陷阱嘛。”神风揉着太阳穴，“再说了，刚才那一下……感觉不像物理反应，倒像是它认得我。”
九条裟罗已经把盒子拿起来翻了一圈，手指划过边缘干涸的紫液。“不是新痕迹，至少晾了半个月。符文是禁术类封印，不是幕府用的体系。”她抬头，“谁会把这种东西藏在废弃哨点？”
“答案肯定不在盖子上。”神风撑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比瘫在地上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都走到这步了，总不能因为怕看到‘此物危险，请勿开启’就打道回府吧。”
八重神子哼笑一声：“说得好像你之前没怂过似的。”
“我那是战略性撤退！懂不懂？”
“闭嘴。”九条裟罗把盒子放在地上，退后半步，“神子，你来处理封印，我盯着周围动静。神风——别乱摸，站远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是伤员。”九条裟罗眼皮都没抬，“而且刚才是谁用血画符把自己搞得半死？”
神风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那叫战术性献祭。”
八重神子懒得理他，双手结印，一团淡红色狐火浮现在掌心。她轻轻一吹，火焰飘向金属盒，贴在符文上像融化的蜡油，缓缓渗入。
“反侦测咒，带记忆侵蚀效果。”她眯起眼，“碰过这盒子的人，如果精神力不够，会被抹掉相关记忆，甚至产生幻觉。挺阴的。”
“所以之前没人发现？”神风问。
“不是没人发现。”九条裟罗盯着大厅入口，“是发现了也想不起来。”
狐火烧了约莫半分钟，符文暗淡下去，盒盖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爆炸，也没有黑烟，只有一叠泛黄的纸卷，用黑色丝线捆着，上面压着一枚残破的令牌。
神风伸手要拿，被八重神子一巴掌拍开。
“这次真不是售货机。”她说，“让我先过一遍净化。”
她指尖引着雷光，在纸卷上方扫过一圈。噼啪几声轻响，几缕黑气从纸缝里钻出来，瞬间被狐火吞掉。
“安全了。”她点头，“但内容……我不保证看了不头疼。”
神风解开丝线，展开最上面那份文件。字迹混杂，一半是古稻妻文，一半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扭曲符号。
“这写的啥？像谁抽筋时留下的笔迹。”他皱眉。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检测到深渊语与古代文献混合文本，是否启动翻译辅助？】
“来。”神风默念确认。
眼前的文字开始重组，像拼图一样自动排列。几分钟后，一段清晰的信息浮现：
＞ **计划代号：永寂之渊**
＞ 目标：削弱鸣神大社信仰根基，扰乱地脉循环，制造可控混乱。
＞ 执行方式：利用深渊能量激活旧战区节点，以失踪武士为媒介进行远程共鸣引导。
＞ 当前进度：三处裂隙已启动，第四节点待激活。
＞ 备注：宿主适配率持续上升，预计七日内完成初步同步。
神风看完，嗓子有点干。
“他们不是随机搞事……是有计划地往稻妻地底下埋炸弹。而且用的是我们的人。”
“失踪武士？”九条裟罗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沉，“最近三个月，确实有六名低阶武士被派往偏远岛屿执行清剿任务，之后全部失联。幕府记录说是遭遇风暴……”
“放屁。”神风直接说出口，“哪来的风暴专门挑人少的时候、地点偏的地方，还一个活口不留？这是借公文走流程，实则送人头当电池用。”
八重神子靠墙站着，尾巴轻轻摆动：“所以老萧也不是偶然被盯上。他是第一个被成功剥离意识却没死的案例，说明实验有了突破。”
“下一步就是扩大规模。”神风指着文件末尾，“这里写着‘宿主适配率上升’——我猜这个宿主，可能不止一个。”
九条裟罗猛地抬头：“你是说……还有人在接受同样的改造？”
“不然呢？”神风冷笑，“你以为就你家后院干净？说不定现在就有某个‘正常’执行任务的士兵，脑子里正长着黑晶石。”
空气静了一瞬。
九条裟罗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她低头看着那枚残破令牌，忽然伸手把它翻过来。背面刻着半个徽记，像是断裂的雷楔。
“这是……影守营的副令。”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有直属将军的特遣队才配有这种标识。这些人失踪前，接到的都是最高权限指令。”
“也就是说，”八重神子缓缓开口，“有人用将军的名义调兵，然后把他们送去喂深渊。”
“而且能拿到副令。”神风盯着她，“这意味着——要么是内部泄露，要么……命令本身就是假的。”
九条裟罗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警惕，而是某种被背叛后的锐利。
“我不能上报。”她终于开口，“一旦惊动高层，对方立刻会销毁证据。而且现在连嫌疑人都不确定是谁。”
“所以我们偷偷查。”神风咧嘴一笑，“正好系统给我派了个任务，简直是量身定做。”
【叮——】
【新任务发布：招募潜在伙伴，共同调查武士失踪案】
【任务描述：已有线索表明多名武士离奇失踪，背后存在系统性阴谋。请寻找可信且具备行动能力的协助者，组建调查小队。】
【奖励预览：未知（根据伙伴契合度动态生成）】
八重神子瞥了他一眼：“你这系统是不是成精了？怎么每次都在节骨眼上蹦出来？”
“我觉得它是懂局势的。”神风收起界面，“说不定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等我们拿到实锤才肯给任务。”
“问题是，”九条裟罗皱眉，“为什么要‘招募’？我们现在三人还不够？”
“也许是因为……”神风顿了顿，“接下来要查的，不只是战场上的事。”
“什么意思？”
“这份文件提到‘信仰根基’。”神风看向八重神子，“你们神社最近香火怎么样？”
八重神子一愣：“……最近供奉确实少了两成。我以为是天气原因。”
“可稻妻什么时候缺过参拜的人？”神风站起身，“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动摇信仰，那说明这场戏，早就从神社、军营，一直演到了老百姓的日常里。”
九条裟罗沉默片刻，把金属盒合上，重新系好丝线。
“我有个线人。”她低声说，“以前在后勤部做事，最近辞职回乡了。他说有次送补给去北岛，看到一支巡逻队半夜登船，名单上的人第二天却被登记为‘休假’。”
“这不就对了？”神风眼睛亮了，“咱们先从他入手。顺便打听下那些失踪武士最后接触过谁。”
八重神子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可以以巡查神社分坛为由，合法进入几个偏远区域。顺便……查查有没有异常的祭祀活动。”
“完美。”神风伸了个懒腰，右臂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没表现出来，“一个装公务，一个装调查，我负责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甲。”
“你本来就是。”八重神子翻白眼。
“嘿，我可是核心战力！”
“核心麻烦还差不多。”
三人收拾好证据，将金属盒密封放入防水囊。神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堡垒深处，那道焦痕还在地上，像是大地的一道旧伤疤。
“你说……他们为什么选这个地方？”他忽然问。
九条裟罗停下脚步：“这里是旧影守营驻地，曾经是将军直属部队的训练场。也是当年对抗深渊的第一道防线。”
“所以现在，反而成了最容易被忽视的漏洞。”八重神子轻声道。
神风点点头，转身朝出口走去。
“行了，别感慨了。接下来咱们不打正面，不动声色，一点点挖。谁在背后下棋没关系，只要他敢落子，我们就敢掀桌。”
晨光从破损的屋顶洒下来，照在三人身上。他们并肩走出废墟，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
神风摸了摸怀里的系统界面，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系统说要招募伙伴……它有没有提示，什么样的人算‘潜在’？”
话音未落，界面一闪：
【提示：下一个可招募目标，已出现在稻妻城内。身份特征：曾与失踪武士共事，掌握未上报的任务记录。】
神风脚步一顿。
“城里的醉汉昨天嚷嚷的那个‘不见了的老战友’……不会这么巧吧？”
八重神子笑着推他一把：“走吧，别磨蹭了。再耽搁，人家酒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