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掌还死死按在焦土上，那道蓝紫色的螺旋光束炸开的余波还没散尽。热浪贴着地面卷回来，把他的衣角燎出几个小洞。右臂的紫纹像是活过来的蛇，在皮下扭动，一缕黑气顺着血管往上爬，刚冒头就被他咬牙压了下去。
“路由器这活儿不好干啊。”他嗓音发哑，手指抠进裂缝里，“下次谁再提这个比喻，我当场卸他网线。”
八重神子单膝跪地，狐尾蜷在身侧，毛尖还在冒烟。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到一道血痕，愣是笑了：“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系统宿主？刚才那一下，我都以为你要当场飞升当雷电将军二号了。”
九条裟罗没吭声，只是把断弓横在胸前，弓弦只剩半截，但她眼神比刀还利。她盯着那扇被轰塌一半的铁门，门后黑得像口井，连风都不往里走。
怪物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前排的深渊犬尸体还没凉透，后排又补了十几只，眼眶里的红光连成一片，像谁在地下点了串灯笼。
“它们不累吗？”八重神子喘了口气，“我可快不行了。”
“别问。”神风闭了闭眼，脑子里系统界面闪了一下，【元素共鸣强化】的状态栏只剩一格微弱的绿光，“问就是还得打。”
他左手猛地拍地，掌心贴住一块烧得发脆的石板。安抚之力顺着掌心渗出去，不再是爆发式的冲击，而是像拧开水龙头，细水流长地绕了个圈，悄悄接上了八重神子体内残存的雷元素波动，又蹭着九条裟罗那股不肯散的战意，三股劲儿在地底碰了个头，缓缓回流。
“这次不放大招。”神风低声道，“咱不求赢，就求活着进去。”
八重神子眯起眼：“你是说……循环？”
“对。”他点头，“我不当路由器了，改行当水泵，抽一点，转一圈，再抽一点。你们别硬撑，把最后那点力气交给我，我给你们匀着用。”
九条裟罗抬手，把最后一支箭搭在断弓上。箭杆歪的，箭羽掉了半边，她却稳稳拉满。
“来吧。”她说。
神风掌心发力，那股微弱的共鸣流猛地一震，顺着地面窜进八重神子经络。她指尖一颤，一道细如发丝的雷光甩出去，不为杀敌，只为引路——雷丝缠上九条裟罗的箭矢，嗡地一声，整支箭泛起幽蓝光晕。
箭离弦，无声无息。
可就在飞到第三只深渊犬面前时，箭尖突然炸开一团压缩的雷火，直接把前排五只怪物掀翻在地，后腿的撞上前排的，乱作一团。
“漂亮！”八重神子咧嘴，“这叫远程点单，精准配送。”
“省着点。”神风额头冒汗，“这一下抽了我半条命。”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道缝，两只腐化武士从底下钻出来，锈剑直劈头顶。九条裟罗侧身挡在神风前面，断弓横扫，硬生生格开一击，反手一脚踹中对方胸口，咔嚓一声，对方铠甲裂了，她肋骨也疼得发麻。
“你护我？”神风扯了下嘴角，“现在谁是伤员？”
“你要是倒了，咱们全得交代在这。”她咬牙，“所以你给我撑住。”
神风没回嘴，左手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阵，线条全是抖的。符成瞬间，地面裂缝突然扩大，形成一条倾斜沟壑。下一秒，七八只冲得太猛的深渊犬收不住脚，哗啦啦掉进去，底下还有暗流，裹着黑水直接把它们冲走。
“临时排水系统。”他喘了口气，“物业费下次再交。”
八重神子扶墙站起来，狐尾勉强抬起，指尖凝聚最后一道雷符。她没扔，而是往空中一抛，雷符炸开，电光在半空织成一张稀疏的网，虽然撑不过三秒，但足够让第二批冲锋的怪物动作一滞。
“我的大招。”她笑得虚弱，“叫‘雷雨限定体验版’。”
九条裟罗背过身，蹲下：“上来。”
“啥？”
“你不是快榨干了？还想自己走？”
神风犹豫一瞬，趴上她背。重量压上去的刹那，九条裟罗膝盖晃了晃，但没松手。八重神子紧跟在侧，三人就这么歪歪斜斜地往前挪。
火线在身后燃烧，怪物的咆哮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摸到了主厅那扇铁门。门高三丈，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黑气缭绕，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破不开。”九条裟罗放下神风，靠在门边喘气，“太厚。”
神风盯着门缝，忽然伸手，把掌心贴上去。紫纹剧烈跳动，黑气又要往外冒，他猛地咬破舌尖，用痛感压住侵蚀。
“系统。”他低声，“应急协同爆破协议，启动。”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不稳定，强制启动可能导致不可逆损伤。】
“少废话。”他冷笑，“我签的是卖身契，不是养生合同。”
界面一闪，协议激活。残存的安抚之力被压缩到极致，顺着掌心灌入门缝。同时，他朝两人抬手：“最后一次，把手给我。”
八重神子和九条裟罗对视一眼，同时伸手。
神风握住她们的手腕，三股力量再次交汇——雷、战意、安抚，不再追求破坏，而是拧成一股螺旋，顺着铁门上的符文逆向冲刷。
符文崩裂，黑气倒灌。
轰！
铁门从中炸开一道口子，三人滚进门内，顺手扯了块断墙堵住缺口。碎石还在往下掉，外面的嘶吼被隔了一层，但没停。
神风瘫在地上，右臂紫纹被他自己用布条死死勒住，黑气在布条下微微鼓动，像有东西想钻出来。
他抬手，系统终端还亮着，屏幕上正缓慢解析城堡结构，进度条卡在17%。
“还活着。”他喃喃。
八重神子靠墙坐着，狐尾软塌塌地拖在地上，巫女服撕了好几个口子，但她眼睛没闭，盯着大厅顶部那些盘绕的符文链条，轻声道：“这些纹路……在动。”
九条裟罗没理她，断弓横在膝上，目光死死锁住通往深处的长廊。那里漆黑一片，连回声都没有。
然后她听见了。
不是脚步，不是呼吸。
是某种东西，轻轻刮过石头的声音。
像指甲。
她握紧弓柄，声音压得极低：“里面……不止一个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