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号】核心引擎启动成功的消息,通过【盘古塔】网络支撑的加密频道,瞬间传遍了全球各大幸存者据点。
笼罩在人类头顶长达数日的绝望阴霾,仿佛被这道来自戈壁的蓝色光芒刺穿了一个窟窿。
无数躲藏在地下避难所里的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出,仰望着夜空,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希望火焰。
【方舟号】发射倒计时,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正式开始!
“发射准备进入最后阶段,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舰桥。”
广播声在巨大的舰桥内回响。
登舰前的最后一刻,风吟站在舷梯口,做着最后的检查。
林夕瑶走了过来,她今天没有穿那身英挺的黑色制服,而是一身轻便的作战服。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仔细地为风吟整理着宇航服有些褶皱的衣领。
她的指尖很凉,当轻轻抚过他胸前那枚代表着总局最高荣誉的冰冷金属徽章时,风吟能感觉到,那冰冷之下,是她拼命压抑着的、温暖的指温。
“注意安全。”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等你回来。”
风吟看着她,点了点头:“我处理完月球上的‘系统bUG’,就回来。”
这句充满了他个人风格的承诺,是他能给出的最郑重的回答。
他转过身,带领着他最核心的团队——负责信息与生物技术的苏晓蔓、负责武器与后勤的韩柚、作为玄学顾问的清玄道长,以及引擎专家陈肖博士,在全人类的目送下,登上了【方舟号】的舰桥。
巨大的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舰桥内,所有人都各就各位,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维度引擎能量输出稳定。”
“现实稳定协议已加载。”
“航线规划已锁定月球背面高维坐标。”
风吟坐在舰长席上,看着主屏幕上鲜红的倒计时数字,深深吸了一口气。
“10。”
“9。”
“8。”
……
主屏幕上,切换出发射塔架的外部视角。飞船底部的引擎喷口,开始汇聚起璀璨的粒子流,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整片戈壁都在微微颤抖。
“……4……”
“……3……”
就在倒计时数字跳到“3”的瞬间,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
月球,那颗在深空中静静悬挂的星球,它的背面,那个巨大的灵能漩涡,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了一股比太阳耀斑还要亮上万倍的、无法用任何仪器测量的恐怖强光!
那不是可见光,而是一道无形的、却蕴含着“绝对静默”规则的灵能脉冲。
它以光速,横扫地球。
下一秒。
黑暗。
绝对的黑暗。
在这一瞬间,地球上所有正在运行的、基于电磁学原理的设备,从近地轨道上的人造卫星,到大陆深处的电网枢纽,从指挥中心的超级计算机,到人们手中最后一点光亮的手机屏幕……
全部过载,烧毁!
全球的灯火,在这万分之一秒内,尽数熄灭。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片死寂。
人类文明的成果,被这无声的一击,强行打回了工业革命之前的黑暗时代。
戈壁发射基地,那刚刚还灯火通明的钢铁巨塔,瞬间变成了一座沉默的黑色剪影。
【方舟号】的发射程序,被这道蛮不讲理的脉冲强行中断。巨大的舰体在发射架上发出了一声不甘的金属悲鸣,所有外部灯光熄灭,缓缓沉寂下来。
唯一的希望之舟,被禁锢在了这片黑暗的港湾里。
全球指挥中心。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指挥中心了。
备用电源、紧急供电系统……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道脉冲面前形同虚设。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落针可闻。
失去了电力和网络,这些人类精英,变成了一群被关起来的瞎子和聋子。
绝望,比神只降临时更加彻底、更加冰冷的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
“完了……”黑暗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片足以吞噬一切希望的死寂之中,指挥中心最深处的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里。
一台由无数老式真空管和笨重线路构成的、早已被淘汰的“冷战时期”应急战略通讯终端,突然“啪嗒”一声,闪烁起了一点微弱的、顽固的绿色指示灯。
随即,它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微弱却清晰的电码声。
这是林夕瑶在接管指挥中心后,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强行要求保留并维护的最后保险!一套完全不依赖现代电网、纯粹由机械和模拟电路构成的、理论上完全不受电磁脉冲影响的古董!
“有声音!”
林夕瑶像一头被惊醒的雌豹,疯了一般循着声音冲了过去,在黑暗中被绊倒,又立刻爬起来,扑到那台冰冷的机器前。
她一把抓起满是灰尘的耳机戴上,颤抖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电码的发送键。
“cq,cq,这里是地球指挥中心,【方舟号】能否听到?重复,【方-舟号】能否听到?”
电流的杂音,滴滴答答的敲击声。
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了一阵同样急促的回应电码!
信号,成功连接到了【方舟号】!
在脉冲爆发的瞬间,苏晓蔓以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吼出了“启动物理隔绝模式”的指令!
【方舟号】的船体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法拉第笼,保住了舰桥最核心的、由【月之石】独立供能的系统!
“风吟!”
林夕瑶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静电干扰,从【方舟号】舰桥的扬声器中传来,她的语气急促到了极点。
“听着!全球通讯中断!所有电力系统崩溃!我们被‘锁’在地球上了!”
“不是‘观测者’干的!”
“什么?”风吟眉头一皱。
“在脉冲爆发前0.1秒,”林夕瑶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我们的深空引力透镜阵列,在月球……在月球的‘拉格朗日L2点’,那个引力的绝对平衡点,探测到了一个……一个质量无法被计算的巨大引力源,苏醒了!”
“我们收到的全球脉冲,不是攻击!是它苏醒时,无意识发出的一个……‘哈欠’!”
通讯器里的杂音越来越大,信号正在飞速衰减。
林夕瑶用尽最后力气,对着话筒吼出了那句足以颠覆一切的、最后的警告:
“风吟,月球上……可能不只有‘观测者’!”
“还有……更古老的东西在苏醒!”
话音刚落,通讯彻底中断。
“滴——”
舰桥内,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风吟独自坐在死寂的舰长席上,苏晓蔓、韩柚、清玄道长……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指令。
他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舷窗,望向那颗在黑暗宇宙中,散发着诡异清辉的月亮。
它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圣洁而美丽。
但风吟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一直以为的最终boSS,那个所谓的“观测者”,可能只是一个看门的。
他将要面对的,是这片宇宙中,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恐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