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璃指尖那缕苍白色狐火,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滚”字出口的瞬间,她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唇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线,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玄狼王独眼中的惊骇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浓的贪婪和戏谑取代。
“哟?”他拖着长音,爪子悠闲地刨着地面,“咱们上仙这是……回光返照?还是垂死挣扎?”他故意深吸一口气,嗅着空气中那丝虚弱的本源气息,“香,真香!重伤的九尾狐,这味儿……比那些小妖精够劲道多了!”
狼群再次躁动起来,低吼着,涎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它们看出来了,那吓人的气势不过是纸老虎,一捅就破。
“给本王——上!”玄狼王狞笑,“小心点,别真弄死了!本王还要带回去,慢慢享用!”
更多的狼妖咆哮着扑上!这一次,它们学乖了,不再正面强冲,而是从四面八方,如同跗骨之蛆,缠绕、撕咬,消耗着灼璃所剩无几的力量。
灼璃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她只是抬手,挥袖。
幽蓝色的狐火再次腾起,却远不如先前那般凝实浩大,像是掺了水的劣酒,火焰边缘模糊,威力也大打折扣。一道火弧扫过,堪堪逼退左侧三头狼妖,右侧却已有两只利爪趁机抓向她空门大开的背心!
“师尊小心!”胡月尖叫着扑过去,短刃胡乱挥砍,却被狼爪轻易拍飞,整个人被余劲掀翻在地,滚了一身尘土。
石岩咆哮着撞开右侧的威胁,石躯上又多添了几道深刻的爪痕,碎石崩飞。
灼璃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胡月的狼狈。她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地挥出狐火,动作依旧带着某种刻入骨髓的优雅,却失了灵动,变得僵硬、迟缓。火焰的范围越来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暗淡。
每一次挥袖,她脸色就更白一分,身体颤抖的幅度也更大一分。那不再是战斗,更像是一种……基于本能的、绝望的驱赶。
防线在节节败退。
狼妖们看出了她的外强中干,攻击更加猖狂。一头格外狡诈的妖狼甚至不再靠近,只是远远喷吐着腥臭的毒液,腐蚀着地面,也试图侵蚀那摇摇欲坠的狐火。
“啧,没劲。”玄狼王打了个哈欠,独眼无聊地扫视着战场,最终落在那棵异常的海棠树上,“那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怪恶心的。”
他随意抬爪,一道凝实的妖力如同黑色利箭,直射海棠树下那片湿润、拱动的泥土!
“不要!”胡月目眦欲裂,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竟想用身体去挡!
就在妖力即将击中胡月后背的刹那——
一直只守不攻的灼璃,眸中冰蓝火焰猛地一跳!她几乎是本能地旋身,袖中甩出的不再是分散的狐火,而是凝聚了她此刻所能调动全部力量的一簇本源火种!
轰!
火种与妖力在半空相撞,炸开刺目光芒!灼璃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石岩上才勉强站稳,唇边鲜血再也压制不住,汩汩涌出。
而她护住的胡月,以及胡月身后的海棠树,安然无恙。
玄狼王眯起了独眼,舔了舔嘴唇:“有意思……都这德行了,还惦记着那棵破树?看来底下真埋了好东西?”
他不再留手,庞大的狼躯人立而起,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嚎!周身妖气如同沸腾的黑雾,凝聚成一颗巨大的、狰狞的狼首虚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已是强弩之末的灼璃,以及她身后所有需要守护的东西,悍然压下!
这一击,避无可避!
胡月绝望地闭上眼。
石岩发出不甘的咆哮,石躯爆发出最后的土黄色光芒,试图硬扛。
灼璃看着那遮天蔽日而来的狼首,空洞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缓慢地……碎裂了。她抬起不断颤抖的手,指尖试图再次凝聚火焰,那火焰却微弱得如同萤火,在狂暴的妖风中被轻易吹散。
她好像……真的……护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棵一直被众人(和狼)忽略的、渗着魔气的海棠树下,那片拱动许久的泥土,猛地炸开!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魔气,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冲天而起,并非攻向狼首,而是快如闪电般,径直没入了前方石岩那布满暗红疤痕的石躯之内!
石岩庞大的身躯骤然僵住,嗡鸣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