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王都诺顿加徳的午后,阴云低垂,空气湿冷,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迎宾馆静室内,凌云指尖一缕暗红色的血煞之气如活物般游走,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繁复的符文,随即悄然湮灭,不留痕迹。金丹大圆满的境界,让他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这般细微的操控,不过是日常的锤炼。
(凌云内心独白:王都这潭水,已被初步搅浑。马库斯和辉月的人应正焦头烂额。但火候还不够,需再添一把柴,逼他们露出更大的马脚。)
“莉娜。”他散去血煞,声音平静。
阴影扭动,莉娜的身影悄然浮现:“主人。”
“流言效果如何?”
“回主人,”莉娜语速略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关于二皇子与黑沼泽奴隶贩子及亡灵材料走私的传闻已扩散至中层贵族圈,不少家族开始暗中与二皇子府保持距离。辉月使馆外围今日出现了零星的民众抗议,虽被卫兵驱散,但影响很坏。元老院原定今日审议的铁炉堡方向增兵议案,因几位支持二皇子的议员称病缺席,被迫推迟至明日。”
“嗯。”凌云微微颔首,“让他们再‘病’得重些。让我们的人,将之前搜集到的,关于马库斯麾下商会向不明势力倒卖军用级魔法金属的‘账目残页’,‘不慎’泄露给皇室审计厅的一位以顽固着称的老审计官。记住,要看起来像是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导致的泄密。”
莉娜眼中精光一闪:“明白!属下会安排得天衣无缝,让这把火从内部烧起来,查无可查,却又人尽皆知。”
莉娜退下后,凌云正准备继续推演功法,怀中那枚与卡尔紧急联络的传讯符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代表最高优先级的红光!
凌云神识立刻沉入。
“军团长!紧急军情!”卡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峻,“铁炉堡方向急报!亡灵军团佯装退却,实则暗中集结了一支由死亡骑士亲自率领的骸骨地龙突击队,于今日凌晨,利用浓雾掩护,突袭了我们在铁炉堡以北三十里处、依托一处古代矮人哨站废墟建立的前沿野战防线!防御法阵被地狱火短暂侵蚀,临时加固的石墙被地龙撞塌!虽然雷刃副军团长亲自率血色尖刀营死战,将来犯之敌击退,但防线受损严重,守军伤亡近百人!更严重的是,那名死亡骑士在撤退时,扬言三日内必将踏平铁炉堡外围所有据点,兵临城下!”
凌云目光骤然锐利!(凌云内心独白:死亡骑士亲自带队突袭野战防线?还动用了骸骨地龙和地狱火?这不是寻常的骚扰,而是蓄谋已久的重点突破!看来,奈落那边给的压力,已经让铁炉堡方向的亡灵指挥官坐不住了,想要尽快撕开一道口子!雷刃他们压力极大!前沿野战防线一旦失守,铁炉堡将直接暴露在亡灵兵锋之下!)
“雷刃情况如何?艾琳娜公主的援军到了何处?”凌云沉声问道,语气依旧冷静。
“雷刃副军团长左臂被死亡骑士的霜冻剑气所伤,附带的亡灵诅咒已被随军牧师驱散,无性命之忧,但仍需休养,短期内无法全力作战。公主殿下的主力军团先头部队已抵达铁炉堡,正在抢修工事、布防城头。但公主殿下传来的密讯提到,军部那些老家伙,以‘野战防线得失无关大局,需谨慎评估风险’为由,拖延后续主力军团和重型符文投石机的投送速度!”卡尔的声音带着愤懑。
“哼,看来王都的流言,还没让某些人感到切肤之痛。”凌云冷笑一声,“卡尔,立刻以我的名义,起草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直接呈送铁血皇帝陛下和军部统帅厅。内容如下:铁炉堡乃中域南大门,其外围防线事关整个防御体系稳定!若因内部掣肘而致防线崩溃,亡灵兵锋将直指城下,届时城中数十万军民安危谁属?中域同盟对此表示严重关切,并保留在必要时,采取单独行动支援铁炉堡的权利!同时,命令‘熔炉之心号’移动堡垒,将预备运往铁炉堡的第二批新型净化弩箭和特效伤药,即刻启运,不必再等军部批文!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单独行动?”卡尔一惊,随即领悟,“属下明白!这就去办!这声明一出,看军部那些老爷们还敢不敢坐视不理!”
结束与卡尔的通讯,凌云眼神冰冷。他深知,必须展示出足够的决心和实力,才能打破铁血帝国内部的僵局。这份带有“最后通牒”意味的声明,就是投下的一颗重磅炸弹。
他刚定下心神,那枚接收地下世界信息的传讯符石也传来了波动——这是三天前从“新暗影城”发出的消息。
神识沉入,莎尔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一丝焦虑传来:
“主人!三天前,奈落麾下的巫妖团再次发动猛攻,此次集中火力轰击西线被上次破坏的城墙段!维康妮亚主母被迫再次引动暗夜之源的力量稳固防线,但自身消耗巨大,脸色苍白!蜜拉大人强行出战,伤势有反复!亡灵攻势如潮,暗影铁储备已降至警戒线以下!急需补充!另外……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的使者暗中来访,留下一枚龙鳞信物和一句话:‘裂谷异动,死灵目光已至。诚意,勿待时逝。’”
裂谷异动,死灵目光已至!(凌云内心独白:奥妮克希亚在警告!死灵君主的目光已经投向龙陨之谷!她在催促我立刻行动!地下世界的压力,已到极限。奈落对暗影城的猛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占领,也可能是在搜寻或阻止我们寻找规则碎片!)
凌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紧迫感,回应道(莎尔娜需三天后才能收到):“莎尔娜,告知维康妮亚,坚持住!第二批支援物资,包括紧急调拨的暗影铁锭和高级活力药剂,已通过最优先渠道发出!让她务必稳住防线,必要时可战略性放弃部分外围工事,收缩兵力,固守核心区域。关于奥妮克希亚的传讯,我已知晓,自有决断。”
处理完东西两线(铁炉堡方向、暗影城西线)的紧急军情,凌云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王都的政治博弈、铁炉堡的军事危机、暗影城的存亡压力、龙陨之谷的规则诱惑……多条战线同时告急,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他再次进入混沌宝珠空间,需要借助这里相对缓慢的时间流速和充沛能量,冷静推演下一步行动。
生命之湖旁,他盘膝坐下,神识高速运转。(凌云内心独白:铁炉堡方向必须稳住,这是维系中域-铁血联盟的关键,也是稳定后方的基石。王都的障碍必须尽快扫清,否则艾琳娜无法全力支援前线。暗影城西线不能崩溃,否则奈落抽出手来,后果不堪设想。而龙陨之谷的规则碎片……更是绝不能落入死灵君主或奈落之手!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点!)
他将目光投向了王都。(凌云内心独白: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铁血王都!必须尽快帮助艾琳娜,以雷霆手段,肃清内部障碍,整合铁血帝国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集中资源,支援铁炉堡,威慑亡灵,并为我探索龙陨之谷创造机会!明日元老院会议,便是关键一战!)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他需要一场足够分量的事件,来打破王都的政治平衡,让艾琳娜获得足够的权威,同时……也能让他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调动力量,为探索龙陨之谷做准备。
当凌云离开宝珠空间,回到静室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莉娜正在等候,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主人,您吩咐的事情办妥了。审计厅那位老审计官拿到‘账目残页’后,已连夜进宫面圣,据说在御书房内言辞激烈!同时,您让卡尔城主发出的声明,已在军部高层引起轩然大波!陛下震怒,连夜召见了军务大臣和石须亲王,御书房内的争吵声,外面都能隐约听到!”
“很好。”凌云眼中寒光闪烁,“风暴,已经开始转向那些腐朽的堡垒了。莉娜,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指令。明日元老院,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是!主人!”
凌云走到窗边,望着诺顿加徳被夜色笼罩的皇城方向。(凌云内心独白:马库斯,辉月……你们既然选择了站在对立面,企图阻挠大势,那就别怪我,将这铁血王都的棋盘彻底掀翻!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
他掌心一翻,那柄暗红色的血刃虚影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刃锋之上流转的不再是煞气,而是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气息。那是金丹大圆满之后,对力量本质更深层次的触及。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