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室的金属地面还残留着昨夜加固防御时的焊痕，墨灵蹲在控制台前调试监测仪，屏幕上的虚源浓度曲线刚稳定在安全阈值边缘。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镜片上倒映着窗外正在组装的防御炮 —— 那是用清道夫舰队的残骸改造的，炮口还残留着星轨阁特有的能量灼痕。
“林爷，地脉节点的引源阵都布置好了。” 石烈扛着根星源晶嵌成的长矛走进来，矛尖的紫芒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老疤说西边的废弃矿道里发现了异常震动，要不要去看看？”
林焰正帮夜璃检查腕甲上的冰纹，那纹路比昨天又深了些，像极了星骸古路上那块即将崩裂的黑曜石碑。“让铁蛋带一队去。” 他头也不抬地说，指尖的源火轻轻扫过她的腕骨，冰纹遇热微微收缩，“我们得盯着监测仪，星轨阁没理由这么安静。”
话音未落，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的曲线像条被踩住的蛇般剧烈弹跳，代表虚源能量的红点从西北方的星轨骤然爆发，瞬间铺满了半个屏幕。墨灵的眼镜 “啪” 地掉在地上，她手指哆嗦着调出三维投影，颗暗灰色的星舰正冲破骸骨星的大气层，舰首狰狞的兽头徽记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是虚源神殿的‘葬星号’！” 墨灵的声音都变了调，“那是神殿的先锋舰，传说舰炮里填的是黑曜碑的粉尘！”
夜璃的耳坠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红光，她拽着林焰冲到防御工事后面，永夜之力顺着地面蔓延，在引擎室周围凝成半米厚的冰墙。“快让弟兄们隐蔽！” 她的声音带着急颤，耳坠尖端直指葬星号的主炮，“那炮不能硬接！”
老疤的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出来：“他娘的哪来的杂碎！防御炮组，给老子轰下来！”
轰隆 ——
葬星号的主炮率先开火。不是常见的能量光束，而是团弥漫的灰雾，像活着的沙尘暴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废弃的星舰残骸突然开始震颤，锈铁碎片从地面跳起，在灰雾中拼凑成扭曲的人形，眼窝处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
“是星骸傀儡！” 石烈将长矛插进地面，星源晶的紫芒撑开道屏障，挡住扑来的第一波傀儡，“那些粉尘能让死物活过来！”
林焰瞳孔骤缩。那些傀儡的关节处还挂着锈蚀的锁链，分明是蚀骨帮提炼厂的废弃实验体，此刻却被灰雾赋予了恐怖的力量。最前面那个傀儡挥舞着合金巨爪，爪刃上的虚源黑斑与葬星号舰首的徽记一模一样。
“墨灵，分析粉尘成分！” 林焰的源火顺着防御工事蔓延，在冰墙前烧出道火网。傀儡穿过火网时动作明显迟滞，身上的灰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并未熄灭。
“成分和黑曜碑的碎片一致！” 墨灵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夹杂着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的声音，“里面含有活性虚源孢子，遇星力会加速繁殖！”
夜璃突然拽了拽林焰的胳膊，指向左侧的矿道入口。铁蛋带着人刚从里面冲出来，就被群从地底钻出的傀儡围住。那少年用骨刃劈开个傀儡的头颅，却被里面喷出的灰雾溅了满脸，顿时疼得嘶吼起来 —— 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用青炎！” 林焰突然想起星骸古路的源火特性，指尖分出缕淡青色的火焰甩过去。火焰落在铁蛋脸上的灰雾上，竟像遇到汽油般轰然爆燃，将那些石化的皮肤连同灰雾起烧成了灰烬。
铁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捡起块燃烧的木炭往傀儡身上砸：“他娘的还挺管用！弟兄们，抄家伙点火！”
林焰的目光却落在燃烧的灰雾上。青炎灼烧时，那些粉尘并没有完全湮灭，而是化作更细微的光点飘向葬星号，像群归巢的蜂。“它们在回收能量。” 他低声说，源火骤然暴涨，在防御阵前凝成道旋转的火柱，将所有飘向天空的光点尽数拦截，“这不是试探，是在收集我们的战斗数据。”
葬星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舰身突然倾斜，主炮再次充能。这次的灰雾更浓了，落地时竟让整片废墟都开始蠕动，断裂的金属管道像毒蛇般窜起，缠向引擎室的防御工事。
“夜璃，冻住地面！” 林焰拽过石烈的星源晶长矛，源火顺着矛身注入，紫金色的火焰在矛尖凝成朵燃烧的双生花，“石烈，跟我冲！”
夜璃的永夜领域瞬间展开，冰蓝色的能量顺着地面蔓延，将蠕动的金属管道冻成晶莹的雕塑。但那些灰雾却能穿透冰层，在冻住的管道里继续流动，眼看就要从防御工事的缝隙里渗进来。
“苏晴！” 林焰的吼声穿透爆炸声，“用监听器的频率干扰它们！”
抱着孩子躲在控制台后的苏晴猛地站起来，背后的金属板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正在渗透的灰雾像被针扎的气球般停滞了，傀儡们的动作也变得迟缓，眼窝的绿火忽明忽暗。
“管用了！” 苏晴的孩子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仿佛在触摸那些无形的声波，“它们怕这个频率！”
林焰趁机冲出防御工事，星源晶长矛横扫，将挡路的傀儡劈成两半。青炎顺着矛刃蔓延，将那些散落的灰雾彻底焚尽，没有留下丝光点。葬星号的主炮再次瞄准了他，舰首的兽头徽记突然张开嘴，露出里面旋转的灰雾核心 —— 那东西竟和蚀骨帮帮主体内的探测器长得模一样。
“是星轨阁的技术！” 墨灵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们在帮虚源神殿改造武器！”
夜璃的冰墙突然炸裂。不是被炮弹击中，而是从内部崩裂 —— 块被灰雾污染的防御砖正在膨胀，表面浮现出星轨阁的徽记。她来不及后退，只能任由飞溅的冰碴划破脸颊，耳坠的红光却在此时突然熄灭，转而散发出种诡异的寒意。
“小心！” 林焰回身将她拽进怀里，源火在两人周身凝成个巨大的火球。那块污染砖爆炸的瞬间，所有的傀儡都停下了动作，眼窝的绿火齐齐转向葬星号，像是在等待指令。
葬星号突然拔高，主炮的灰雾收了回去。舰身侧面弹出排发射口，射出数百枚黑色的胶囊，落地时竟化作群长着翅膀的虚源虫，嗡嗡地飞向地脉节点的引源阵。
“它们要毁阵眼！” 老疤的吼声带着哭腔，他正抱着个被虫群咬伤的弟兄往医疗点跑，那弟兄的伤口已经开始石化，“林爷，快想想办法！”
林焰突然将星源晶长矛插进地面，源火顺着地脉蔓延，与引源阵的星力产生共鸣。那些正在石化的地面突然冒出青绿色的火焰，将扑来的虚源虫烧得噼啪作响，而这次，连点灰烬都没留下。
“青炎能彻底净化它们。” 夜璃的指尖拂过他燃烧的手腕，冰纹与火焰交织成奇异的纹路，“但你的源火消耗太大了。”
葬星号似乎终于放弃了攻击，舰身转向大气层，留下片弥漫的灰雾。但那些傀儡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开始互相吞噬，体型越来越大，眼窝的绿火也越来越亮。
“它们在进化。” 林焰的星源晶长矛突然剧烈震颤，矛尖的紫芒直指最大的那个傀儡 —— 它的胸口嵌着块暗灰色的晶体，正在缓慢地跳动，像颗心脏，“那是黑曜碑的核心碎片。”
他冲过去时，傀儡突然张开嘴，喷出股浓缩的灰雾。林焰将源火催至极致，青炎与灰雾碰撞的瞬间，竟产生了次小型的爆炸。等烟尘散去，傀儡的胸口出现个焦黑的窟窿，那颗晶体却完好无损，反而吸收了爆炸的能量，变得更加明亮。
“不能硬拼。” 夜璃的冰线突然缠住晶体，永夜之力顺着冰线蔓延，将整个傀儡冻成座黑色的冰雕，“墨灵，找得到葬星号的撤退轨迹吗？”
墨灵的声音带着喘息：“它在同步轨道上停留，像是在... 等待什么。”
林焰盯着冰雕里跳动的晶体，突然想起星骸古路上那块会流血的黑曜石碑。“它在标记位置。” 他低声说，源火轻轻点在冰雕上，“这些粉尘不仅能制造傀儡，还能像灯塔样，给后续的舰队指路。”
老疤带着人清理战场时，发现所有被灰雾污染的地面都长出了种黑色的苔藓，用刀刮开，里面竟嵌着密密麻麻的星轨符文。铁蛋的脸还在隐隐作痛，被青炎烧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像朵燃烧的花。
“林爷，这些苔藓怎么办？” 石烈用长矛挑着块带苔藓的碎砖，星源晶的光芒让苔藓发出痛苦的嘶鸣，“总不能把整个骸骨星都烧了吧？”
林焰没说话，只是摘下夜璃的耳坠。黑曜石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贴近苔藓时，那些星轨符文竟像活物般爬向耳坠，被彻底吸收干净。“用永夜之力净化。” 他将耳坠塞回她手里，指尖的青炎突然变得不稳定，“墨灵，监测仪能追踪那些回收的能量光点吗？”
墨灵调出组动态轨迹图，无数光点正在同步轨道上汇聚，渐渐凝成个模糊的人形。“它们在重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是... 虚源使徒的轮廓。”
林焰的目光投向窗外。葬星号还悬浮在大气层外，像枚等待引爆的炸弹。而引擎室中央的盟碑，此刻正微微发烫，表面的虚源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 它们似乎在笑。
“准备第二套方案。” 林焰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守不住，就炸了地脉节点，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夜璃的耳坠突然指向盟碑，碑体吸收的虚源能量正在以种奇特的方式转化，那些人脸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甚至能看清他们生前的模样 —— 有矿工，有战士，还有几个穿着星轨阁实验服的研究员。
“它们在恢复意识。” 夜璃的指尖轻轻触碰碑体，冰纹与碑上的源火纹路交织成淡淡的光网，“盟碑不仅能吸收虚源，还能... 净化它们。”
林焰突然握紧了星源晶长矛。葬星号的试探攻击暴露了两个秘密：星轨阁与虚源神殿的合作，以及黑曜碑粉尘的弱点。而这两个秘密，或许正是打破 72 小时倒计时的关键。
监测仪的蜂鸣声渐渐平息，但屏幕右上角的小窗口里，同步轨道上的光点还在汇聚。墨灵将那个窗口放大，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 那些光点正在组成只巨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引擎室的方向。
“它们在等。” 林焰的源火在矛尖跳动，映出他眼底的决绝，“等我们耗尽源火，等引源阵吸收足够的虚源... 等我们变成给净化兵器送菜的。”
夜璃突然笑了，冰蓝色的能量在她掌心凝成朵雪花：“那我们就给它们准备份大礼。”
她的耳坠再次发烫，这次却不再指向葬星号，而是指向地脉深处。那里的星源晶正在共鸣，发出只有双脉持有者才能听到的嗡鸣，像首即将奏响的战歌。
林焰看着她鬓角新增的白发，突然将星源晶长矛扛到肩上。“石烈，”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引擎室，“把所有星源晶都搬到引源阵，我们给虚源神殿准备场烟火。”
老疤的欢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夹杂着铁蛋的口哨声和苏晴孩子的笑声。墨灵调试着监测仪，屏幕上的虚源浓度曲线虽然还在危险区，却在引源阵的作用下，缓缓向盟碑的方向流动。
葬星号还悬浮在大气层外，像个耐心的猎人。但它不知道，自己撒下的诱饵，正被猎物悄悄转化成反击的武器。林焰的目光落在盟碑上那些逐渐清醒的人脸，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战争从开始，就不仅仅是毁灭与生存。
还有救赎。
青炎在他指尖跳跃，映出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今晚的骸骨星没有月亮，只有葬星号的阴影投在大地上，像块等待被点燃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