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的“海上碰瓷”计划一经确定,整个燕王府就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命令下达的第二天,杨烈就溜达到了新征用的秘密港口——望海镇。
这里原本是个破败的渔港,如今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巡逻的燕王府精锐。
港口码头上,正上演着一出“冰与火之歌”。
“我的天爷啊!王爷!您快看看!这简直是在用金子往水里扔啊!”
沈万三那肥硕的身体围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打转,胖脸上满是肉疼的表情,就差抱着箱子痛哭了。
那箱子外面,居然明晃晃地贴满了一层金箔,在海边阳光的照耀下,简直能闪瞎人的狗眼。
“沈掌柜,王爷的战略眼光,不是你我能揣度的。”
苏清影抱着一本账簿,站在一旁,气质清冷。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少了平日的柔美,多了几分英气。
她看着那些金灿灿的箱子,脸上非但没有心疼,反而还觉得不够。
“想要钓到最大的那条鱼,就得下最血的本。这些金箔,不过是鱼饵上的一点腥味罢了。”
“我懂!我怎么不懂!”
沈万三用袖子擦着汗,哭丧着脸。
“可这也太骚包了!咱们做的是样子货,不是真的要拿去卖啊!这得多少成本?王爷,您听我一句劝,咱们在箱子外面刷层金漆,效果也差不多的嘛!”
杨烈正靠在一堆麻袋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斗嘴。
一个是要把戏做足,怎么奢华怎么来。
另一个是骨子里的商人本性发作,抠抠搜搜,想尽办法节省成本。
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那个“黄金宝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刷漆?沈胖子,你这格局不行啊。”
杨烈斜了沈万三一眼。
“漆的光泽能跟真金比吗?海盗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本王要的,就是真实!就是那种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金钱腐臭味的奢靡感!就是要让那帮穷疯了的海盗,一看到我们的船队,就跟饿了十天的狼看见肉包子一样,脑子都不要了,直接扑上来!”
他指着那几十个已经贴好金箔的大箱子,霸道地宣布。
“不够!完全不够!清影,再加一倍!把所有箱子都给本王贴上!船舷上,桅杆上,能挂的地方全给本王挂满金元宝!真的不够就用假的!总之,本王要打造一支会移动的金山!”
“是,王爷!”
苏清影的眸子亮了,立刻点头应下。
沈万三则彻底蔫了,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蹲在地上画圈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败家子”、“我的钱”。
杨烈懒得理他,这个商业鬼才,在执行层面虽然鸡贼,但大局观还是差了苏清影一筹。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赵婉儿手持一份卷宗,快步走到杨烈面前,微微躬身。
“王爷,望海镇已全数清空,所有原住民都已妥善安置。周边五十里已划为军事禁区,通往此地的所有要道关卡,均已由我们的人全面接管,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说话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透着干练与从容。
杨烈满意地点点头。
“婉儿办事,我放心。”
他接过卷宗扫了一眼,全是关于后勤调配和情报封锁的细则,事无巨ur细,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这么个大管家在,他才能放心地在外面搞事情。
“辛苦了。这几天你多费心,后勤补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请王爷放心。”
赵婉儿应下,便又匆匆离去,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杨烈把卷宗扔给沈万三,然后转身朝海滩方向走去。
“胖子,钱的事情你和清影商量着办。本王去看看我们的‘海军’练得怎么样了。”
海滩上,此刻正是一片鸡飞狗跳。
三千名从白马义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兵,正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水上训练”。
这些在陆地上龙精虎猛的汉子,到了水里就彻底抓瞎了。
一个个抱着木板,在海浪里起起伏伏,喝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
更多的人,则是在练习抢滩登陆。
他们需要穿着甲胄,从晃晃悠悠的小船上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再冲上沙滩。
结果就是,此起彼伏的落水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
“废物!一群废物!”
“马背上一个个都跟爹生娘养的一样,到了水里就成了软脚虾?”
“那个谁!对!就是你!你那刀是用来划水的吗?给老娘砍!往前冲!”
秦若雪一身紧窄的黑色劲装,站在一块礁石上,手里拎着一根皮鞭,正指着海里那群狼狈不堪的士兵破口大骂。
她那清丽绝伦的脸上满是煞气,英姿飒爽中透着一股致命的野性。
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衫,紧紧地贴合在矫健的躯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尤其是那双被汗湿的劲装包裹的修长双腿,充满了惊人的爆发力,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口干舌燥。
杨烈走到她身后,欣赏着这幅“美女与野兽”的画面。
“秦将军,火气这么大,当心伤了身子。”
秦若雪听到这熟悉又可恶的调侃,身体一僵,猛地回头。
她看到杨烈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秀眉立刻倒竖起来,但还是压下火气,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
“王爷。”
“嗯。”
杨烈扫了一眼海里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兵,问。
“练得如何了?”
“回王爷,一塌糊涂!”
秦若雪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群旱鸭子,让他们在船上站稳都难,更别提打仗了!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
“时间是不够,所以才要你这个名将来带。”
杨烈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海风吹起他的衣角。
“本王知道这很难。但本王也知道,你秦若雪,从不认输。”
他凝视着秦若雪那双倔强的凤目。
“这次,只是开胃小菜。等本王拿下了东海,会为你组建一支真正的燕州水师!让你成为这片大海上,仅次于本王的女王。到时候,万吨巨舰,都归你指挥。”
万吨巨舰!
归她指挥!
这几个字,让秦若雪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抬起头,看到杨烈深邃的眸子里,不是在开玩笑。
那是一种对未来的绝对自信,和对她的期许。
她胸中的那团火,瞬间被点燃了。
“王爷此话当真?”
“本王,一言九鼎。”
“好!”
秦若雪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她猛地转身,再次面向海滩上的士兵,只是这一次,她的骂声中充满了更加疯狂的激情。
“都听到了吗!王爷许诺我们一支真正的水师!谁他妈再敢当软脚虾,别怪老娘的鞭子不认人!给我练!往死里练!”
看着瞬间变成魔鬼教官的秦若雪,杨烈笑了。
对付这种高傲的女人,你得先打断她的傲骨,再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梦想。
他转身离开海滩,前往此行的下一个目的地——天工阁。
如今的天工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空架子。
这里聚集了燕州最顶尖的工匠,加上墨涵带来的《天工开物》图纸,整个地方都透着一股工业革命前夕的狂热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木屑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奇特味道。
杨烈一走进去,就看到那个本该圣洁如雪山莲花的白裙女子,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图纸上,手里拿着炭笔,和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者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那老者正是刚刚被召唤出来的药圣李时真。
墨涵的脸上、手上,都沾着黑色的油污,那身白裙也变得灰扑扑的。
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专注得吓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图纸和数据。
她不再是那个破碎的圣女,而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科研狂人。
“墨涵。”
杨烈开口。
墨涵和李时真同时抬头,看到杨烈,两人连忙行礼。
“王爷。”
“免了。”
杨烈摆摆手,直入主题。
“本王要一样新武器。”
他走到图纸前,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要用在船上,对付那些挤在一起的海盗。威力要大,范围要广,最好能让他们连人带船,一起烧成灰。”
墨涵闻言,清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波动,她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
旁边的李时真抚着胡须,开口道。
“王爷所言,让老夫想起了一种西域传来的猛火油,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若能将其大量应用在战船上……”
“不行。”
墨涵直接打断了他。
“猛火油需要投掷,船只颠簸,准头太差,效率也低。”
她拿起炭笔,在一张新的羊皮纸上迅速勾勒起来。
“《天工开物》中记载了一种压力结构,可以储存和加压液体。我们可以制造一个铜制的罐子,将猛火油灌注其中,再利用杠杆原理进行加压,通过一个特制的喷口喷射出去。”
她一边画,一边解释。
“如此一来,火焰可以喷射出数十步远,形成一道火墙!我称之为……‘火龙炮’!”
火龙炮!
杨烈看着图纸上那个初具雏形的狰狞武器,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这不就是他妈的古代版火焰喷射器吗?
“不止如此。”
墨涵又画了另一个东西,那是一架造型奇特的巨型弩箭。
“海战中,斩首敌方头目至关重要。普通床弩射程和威力都有限。我们可以利用天工阁特制的复合弓臂和精钢绞盘,制造一种‘神臂弩’,射程可达三百步,能轻易射穿三层船板!专门用来狙杀敌船上的指挥官!”
杨烈看着这两个设计,兴奋得差点当场叫出来。
一个火焰喷射器,一个超级巴雷特!
这他妈还怎么输?
“好!太好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墨涵!本王命令你!立刻放下手上所有事情!天工阁所有人力物力,全部向你倾斜!半个月内,本王要看到至少十台‘火龙炮’和二十架‘神臂弩’!需要什么,直接跟婉儿说!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是。”
墨涵平静地应下,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曾经最厌恶杀戮,如今却在亲手制造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
从天工阁出来,杨烈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回到王府,立刻召来了他最信任的先锋大将。
“主公!”
张辽一身玄甲,大步流星地走入书房,身上带着一股铁血煞气。
杨烈没有废话,将他引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望海镇东面的一片黑色区域。
“文远,给你一个秘密任务。”
他压低了身体。
“你立刻率领一万并州狼骑,化整为零,不带任何旗帜,不走官道,秘密潜入到这片黑松林。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准暴露!”
张辽看着地图,瞬间明白了杨烈的意图。
这是一个包围圈。
一个等待猎物自己钻进来的死亡陷阱。
“末将领命!”
张辽没有多问一句,抱拳行礼,转身离去,雷厉风行。
书房里,只剩下杨烈一人。
曹纯和燕云十八骑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在门外,随时等候着主人的召唤。
杨烈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他的视线穿过燕州的层层建筑,投向那片蔚蓝的,未曾被他征服的海洋。
一张针对东海霸主的弥天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他低声念着那个如烈火般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又充满期待的弧度。
“赤龙女王,赤练……”
“本王亲自给你送的这份大礼,你可千万要收好了。”
“可别让本王……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