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突然笑了。
笑声又轻又冷。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从前的单纯,更不见当年的澄澈。
妩媚地抬眼瞥着陈青云,眼神淬着冰碴子,满是嘲讽。
“别装好人了行不行?”
“你们男人来这种地方找乐子,不就图个新鲜刺激?”
“偏要假惺惺问我们为什么下水,有意思吗?”
“难不成还要老娘编个家破人亡的故事,才能满足你们那点可怜的好奇心和征服欲?”
“如果……你真想帮我。”
“等会儿完事了,多给点小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刘静说着,再次俯身。
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机械地伸手去解陈青云的皮带。
指尖触到皮带扣的瞬间,陈青云却像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攥住刘静的手腕。
陈青云蹲下身,视线与刘静平齐,眼底翻涌着急切与痛惜。
“我是认真的。把你拉进卫生间,不是想做那种事。”
“我就是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真想帮你,真的……”
刘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目光刻意错开陈青云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拙劣的表演者。
“何为真?何为假?别装了行不行?”
“我在这伯爵商务KtV接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八百八十八个。”
“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见得多了,真的很没意思。”
刘静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陈青云耳边,带着职业性的亲昵。
“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要是不能让外面的嘉措书记和那帮领导信你,你的下场会很惨……”
“陈局长,为了你自己好,也为了我好,抓紧时间在这卫生间里把事办了吧。”
“不然,你会跟之前那个来赴任的清官一样,莫名其妙死在鹿鸣自然保护区,被虎豹豺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来啊……”
眼看刘静的手就要往下探,整个人陷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姿态。
陈青云再也忍不住。
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穿透卫生间的门板,在外面喧嚣的包间里炸得格外清晰。
外面的领导们,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更放肆的哄笑。
包括嘉措三世在内的一众领导班子成员,都误以为陈青云和47号技师在里面,玩得太疯狂。
“我了个擦,这陈局长可以啊,这是真刀真枪上了?”
卫疆往卫生间的方向瞥了一眼,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呵……我就说这陈青云不过如此。”
旁边水利局的领导立刻接茬,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
“刚来的时候装得跟个圣人似的,结果呢?”
“进了这染缸,还不是一样黑?”
“就是就是……”财政局长搂着怀里的美女,狠狠在脸上啵了一口,冷笑连连。
“官场本就是大染缸,再清高的人到了这儿,也得乖乖低头。”
“我当初上任好歹硬扛了半个月,这小子倒好,第一天就缴械投降。”
“我看呐,八成也是个为了捞钱混官场的草包。”
……
一片谄媚的附和声中,有人瞅准时机,满脸堆笑地凑到嘉措三世跟前拍起马屁。
“说到底,还是嘉措书记手段高明。”
“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被嘉措书记,调教得服服帖帖?”
“那是自然。”嘉措三世指尖轻捻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蜿蜒流转,像一道道未干的血痕。
水晶灯的光刺得人眼晕,却照不进他那双幽深如渊的眸子。
“过了这关,这小子才算真正踏进苗侗自治州的官场门,才算把根扎进这沧澜古城。”
“今天他要是扛住了这场考验,老子还有一万种办法拉他下马。”
“他不下马,我怎么带着诸位发大财?”
“怎么在鹿鸣自然保护区……当我的土皇帝?”
包间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夸张单膝跪地,就差没喊出万岁万岁万万岁来。
唯独角落里的州长张怀远,始终沉默,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昂贵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深色的衣领,他却浑然不觉。
仿佛味蕾早已麻木。
桑吉娜则埋着头,抓起碟子里的刺身大口吞咽,像是要用食物堵住耳朵,隔绝周遭的污秽。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就在一众领导,对着卫生间里的陈青云品头论足时。
里面传来的动静突然变得更大、更猛烈。
连厚重的门板,都在微微震颤。
卫疆听得暗自咂舌,忍不住挑了挑眉。
“嚯,这陈青云可以啊,搞出这么大动静?”
旁边的财政局长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猛?”
“这都多久了,该不会藏着什么好东西吧?正常人哪能这么折腾?”
“难说啊……”有人挤眉弄眼,压低声音。
“等那小子出来,可得好好问问,说不定真有什么助兴的秘方。”
“妈的,必须问。”
有人拍着桌子,笑得一脸猥琐,“这小子也太疯了,就不怕把卫生间的镜子震碎?”
……
“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一会儿47号技师出来时的样子。”
……
水利局的领导,被这话勾得赌瘾大发,觉得这提议正对胃口,当即拍板。
“我赌五十万,等会儿47号技师出来,指定得扶着墙走。”
“老李啊,你也太吝啬了吧?才下注五十万?”
有人嗤笑一声,话里带着点暗示,“我记得上个月冥工河暴雨决堤,上面可是拨款五千万赈灾修河道呢。”
“那我工商局就下注两百万,赌47号技师根本出不来,指定直接瘫在卫生间的地上。”
……
就在一众领导围着嘉措三世溜须拍马,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疯狂下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