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兮捏着扇子在宋府廊下转了两圈,见晚夏提着食盒过来,立刻迎上去:“晚夏,清韵姐姐到底在忙什么?这几日找她,总说没空。”
晚夏放下食盒,指尖轻轻擦过盒沿的木纹,柔声道:“小姐在屋里学绣嫁衣呢,说这是终身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她先前女红本就不算精巧,这会儿定是坐在窗前,一针一线细细琢磨,哪肯被人打扰。”
“绣嫁衣啊……”景兮的耳尖悄悄漫上薄红,手里的折扇顿了顿,又故作轻快地晃了晃,“那我不扰她了,正好去找杼姐姐,咱们一起去梓姐姐那儿玩。”
晚夏的眼睛亮了亮,手指轻轻攥着衣角,语气里满是期待:“公主……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听听梓姐姐新弹的谱子,上次她弹《晚荷吟》,那调子柔得能浸到人心里,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你不用当值?”景兮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
“我跟府里的姐姐换过班啦!”晚夏连忙点头,生怕景兮反悔,“差事都安排妥当了,绝不会误事的。”
景兮被她那副雀跃的模样逗笑,挥了挥折扇:“行,带你去。你去问问清尘要不要一起,咱们四个逛怡红院,正好让梓姐姐多弹几首。”
晚夏立刻笑开了花,对着景兮福了福身:“谢公主!我这就去找二小姐说!”
说着便提着裙摆往后院跑,裙角扫过廊下的茉莉,带起一阵浅淡的花香。
不多时,四人便走到了怡红院外。
朱红大门前挂着两盏描金灯笼,丝竹声混着女子的笑语隐约飘出来,往来的客人衣着光鲜,神色间带着几分闲散。
宋清尘攥着袖口的手指紧了紧,目光怯怯地扫过门前景象,轻声道:“三公主,这地方的人也太杂了些。”
“那是你没来过!”景兮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满是熟稔,“里头有唱曲最好的姑娘,还有梓姐姐常待的琴室,安静得很,一点不吵。”
“阿姐不让我来,说这里鱼龙混杂,都是心怀不轨的坏人,怕我被扰了清净。”宋清尘的声音低了些,脚步还往后缩了缩。
“清韵就是太谨慎了!”景杼从后面赶上来,笑着搭话,“清尘你别怕,咱们就听会儿曲就走,上次我跟景兮来,梓姐姐弹的新曲,连楼上听曲的客人都静下来了。”
几人正说着,一道清脆的马鞭声突然响起。
苏砚卿挎着马鞭站在不远处,墨色衣裙衬得她眉眼冷艳,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们胆子倒大,竟还敢来这种地方。”
景杼回头看见她,立刻皱了眉:“怎么又是你?你天天在街上晃悠,专盯着我们找事是吧?”
“本小姐逛自己的街,管你们什么事?”苏砚卿扬了扬下巴,马鞭在指尖转了个圈,目光落在怡红院的门楼上,“我也要进去,你们带我一起。”
景杼往前跨了半步,挡在门口,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带着点警示:“凭什么带你?这地方鱼龙混杂,你生得这般惹眼,进去小心被里面那些缠人的主儿盯上,到时候脱身都难。”
“呵,谁能盯得住我?”苏砚卿嗤笑一声,手腕一转,马鞭便在指尖绕了个圈,眼底闪过几分厉色,“别废话,那也要打过我再说!你就痛快点,带还是不带?”
说着,她往前逼近半步,周身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显然只要景杼说一个“不”字,她就要动手。
景杼看着她蠢蠢欲动的鞭子,想起上次被她马鞭抽破袖口的疼,只好无奈妥协:“带带带!你别动不动就动鞭子,这里人多,别闹出事来。”
“算你识相。”苏砚卿收起马鞭,刚要抬脚往里走,却被景兮伸手拦住。
“歪,本公主还没发话呢,你说进就进?”景兮叉着腰,努力端起公主的架子。
苏砚卿却不吃这一套,反而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足的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宋府,告诉清韵姐姐,你瞒着她来怡红院,还想点姑娘伺候你?”
景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说话都带了颤:“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人都还没进去,什么时候要找姑娘了?”
“我刚才在巷口看得清清楚楚!”苏砚卿故意提高声音,眼神里满是狡黠,“明明是你扒着门往里瞧,走了又折回来,不是想点姑娘是什么?”
“你放屁!我长这么大明明一个姑娘都没点过!”景兮气得跳脚,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苏砚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小块胭脂,趁景兮不注意,飞快地在她肩头蹭了蹭——淡粉的胭脂印在她的衣衫上,格外显眼。
“我就看见你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胭脂,语气笃定,“你看,这都留下印子了,定是里头姑娘蹭到的!我现在就去找清韵姐姐,让她跟你退婚!”
景兮低头看见肩头的胭脂印,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能狠狠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苏砚卿却突然收了笑,故意转身作势要走,语气轻飘飘的:“算了,突然不想去这种地方了,我还是去找清韵姐姐玩咯。”
“哎!你给本公主回来!”景兮生怕她真去告状,连忙上前拉住她,咬着牙妥协,“带你进去还不行吗?别去找清韵!”
苏砚卿这才转过身,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拍了拍景兮的手:“算是识相。”
景兮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是个疯婆娘,谁跟她一起谁倒霉。”
一旁的景杼也跟着点头,压低声音附和:“就是,以后啊,就该嫁个纨绔子弟让她管着,省得她天天在街上晃悠,逮着我们俩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