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兮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垂落的帘穗,见春桃捧着软尺进来,眉梢微挑:“之前不量过尺寸了嘛,怎的又要量?”
春桃屈膝行了一礼,手里的软尺轻轻晃了晃:“公主,贴身之物最讲究分寸,差半分便硌得慌。更何况您还未及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再量一遍给宋小姐,她绣出来的衣裳才合心意。”
“清韵姐姐要绣小衣?”景兮眼睛瞬间亮了。
“是”春桃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软尺绕上景兮的腰腹,“毕竟您也快及笄了,成婚时贴身衣袍,总得有件宋小姐亲手绣的才圆满。”
“那她自己的绣了吗?”景兮突然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软榻的雕花扶手——清韵姐姐总把她的事放在前头,万一忘了给自己准备,可怎么好?
春桃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这……奴婢不知。”
景兮没再说话,任由春桃量完肩宽、袖长,将数字一一记在素笺上。
等春桃伺候她穿好月白色外袍,景兮一把抽过那张素笺,塞进袖中:“这数据给我就行,我去找清韵姐姐。”
“这……公主,不合规矩啊!”春桃连忙上前拦着,“这般贴身的尺寸,哪有您亲自送过去的道理,传出去该让人笑话了。”
景兮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抬脚就往门外走:“我是她未来的乾元君,送自己的尺寸给她,让她绣衣裳,有什么规不规矩的?旁人爱说便说,我不在乎。”
一路快步到宋清韵的院落,景兮隔着老远就喊:“清韵姐姐,清韵姐姐!”
屋内,宋清韵正捏着绣花针收尾,水红色的亵裤上,缠枝莲纹刚绣完最后一片花瓣。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她手忙脚乱地把亵裤往锦盒里塞,刚扣上盒盖,景兮就掀着帘子闯了进来,风里还带着廊下的花香。
“干嘛跑这么急,喘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宋清韵拍了拍衣角,试图掩饰慌乱,却没留意桌角还露着半片水红色的绣布。
景兮的目光瞬间被那抹红勾住,几步凑到桌前,指着绣布笑:“原来在绣肚兜,还是水红色的,真好看。”说着就伸手去拿。
“哎,这是我的!你别乱拿!”宋清韵急忙去拦,却慢了一步,肚兜已经被景兮拎在手里。
水红色的锦缎上,缠枝莲纹绕着领口,针脚密得看不见线头,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景兮抬手把肚兜举得高高的,眼底满是促狭:“来拿啊,拿到就还给你。”
宋清韵踮着脚去够,发间的银簪晃了晃,声音里带着几分急意:“阿兮给我!这是我成婚时穿的,你别乱动!”
景兮看着她仰头时泛红的脸颊,看着她伸手时露出的纤细手腕,举着肚兜的手忽然一沉,声音也软了下来:“清韵姐姐……你踮着脚,不累吗?”
宋清韵趁她分神,一把将肚兜抢了过来,迅速叠好塞进锦盒锁上,指尖还带着绣线的温度:“成婚时你自然能看见,现在干嘛抢?”
“哎别收起来啊,我还没仔细看呢。”景兮还想撒娇,却被宋清韵一个眼刀制止,只好悻悻地从袖中掏出那张素笺,递了过去,“给你送尺寸的,春桃说你要给我绣贴身衣裳。”
宋清韵接过素笺,低头看着上面的数字,又抬眼扫了眼景兮肩、胸、腰腹——长这么快吗?
她心头微跳:长这么快?不会还有几月成婚,故意报大了些吧?
“怎么了?不对吗?”景兮见她盯着自己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能我记错了,再量一遍稳妥些。”宋清韵攥紧软尺,指尖悄悄发烫,毕竟是贴身尺寸,差一点都不行。
景兮没半分犹豫,抬手解开衣襟,外衫顺着肩头滑落,露出线条利落的肩背,接着是中衣,肚兜最后连亵裤也轻轻褪下,坦然站在原地。
她的身躯既有少女的柔润,又带着点往结实长的肌理,肌肤在窗边天光下泛着细瓷般的光泽。
宋清韵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晃了晃,慌忙掐了自己一把:宋清韵,别胡思乱想,不过是量尺寸!
软尺贴上景兮腰腹时,宋清韵刻意避开视线,只盯着刻度轻声念:“肩宽多了一寸,腰围细了半分……好了,长的真快。”
这胸部,都快赶上自己当年及笄时的模样了,底子真好。
景兮穿衣服时听见这话,忽然回头冲她笑,耳坠晃出细碎的光:“母后也说,我以后肯定是个美人。”
宋清韵手上动作一顿,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就听些好听的话。”
景兮却凑上前,认真道:“不,清韵姐姐是第一美人我是第二美人”
宋清韵指尖捏着绣针,针尾的金线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点,她却没心思落针,耳尖还泛着红:“你就会贫嘴。”
景兮却收了顽劣,顺势往她旁边的绣凳上一坐,手肘撑着桌案托腮,目光直勾勾落在她手中的绣活:“不闹你了,我就坐着看你绣。”
宋清韵握着绣针的手紧了紧,脸颊又热了几分,支支吾吾道:“你……你凑这么近,呼吸都吹到我手上了,怎么绣啊?”
景兮却盯着桌案上堆着的绣品,语气说得认真:“绣嘛,快得很,剩下还有三个呢,先把你的亵裤绣好也成,反正成婚也用得上。”
她竟把方才瞥见的绣品数量和样式都记在了心里。
宋清韵的脸瞬间红透,手里的绣线都缠错了针脚,慌忙伸手推她:“你回去!怎么什么都看、什么都记?这些都是私密物件,哪能让你这么随口说!”
景兮却没挪窝,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狡黠的暧昧:“看看怎么了?我现在看你做,以后要看你穿在身上的样子,等成婚了,还要亲自帮你褪下来,然后……”
话没说完,宋清韵只觉浑身发烫,抓起手边装着绣线轴的竹筐就往她身上轻砸过去,声音又急又羞:“景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知道跟谁学了这些浑话,一天天没个正形!”
竹筐撞在景兮肩头,几个线轴滚出来,落在她衣襟上,倒添了几分乱趣。
景兮笑着接住竹筐,半点不恼,反而老实交代:“跟杼姐姐学的啊,她上次跟我说……”
“别跟我提她!”宋清韵截断她的话,想起当初让景兮去淮州的决定,又气又悔,“早知道就不让你去淮州了,好好的人都被带歪了!”
景兮见她真有些恼了,伸手把滚到腿上的线轴捡起来递回去,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这次真不闹了,你绣你的,我就安安静静待着,绝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