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拿着玉牌走下山，手指轻轻摸着背面那道旧刻痕。月光洒下来，玉牌表面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很快就消失了。
他没说话，蒋天雄也没再问。两人沿着石阶往内门住处走，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回响。江烬肩膀还在疼，腿上的伤也没好利索，每走一步都牵着筋骨，走得有点吃力。
回到房间，他坐在床边，把玉牌放在手心摊开。那火焰图案微微发烫，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蒋天雄站在门口，一手扶着斧子，声音低低地问。
江烬摇头：“还不确定。但藏经阁顶层的功法，我一定要去看看。”
“现在就去？”
“越快越好。”
天刚亮，两人就出发去了藏经阁。守阁弟子见是新晋内门，检查了玉符就放他们进去了。楼梯又窄又陡，一路往上，周围静得很，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来回荡着。
顶层管得特别严，空气都好像变得沉重。墙上挂着一块铁牌，写着：凝神三息，不得翻阅。
已经有几个内门弟子站在书架前闭眼感应。看到江烬进来，有人冷哼了一声。
“从外门上来的，也敢来顶层？”
江烬没理他，径直走到东边的书架前。他手指一排排扫过典籍，焚天诀在体内悄悄运转，顺着指尖探出去。
突然，一本残破的秘籍轻轻颤了一下。
他停下动作，又碰了一次。那本书微微发热，封面焦黑，没有名字也没有标题。
第三次触碰时，焚天诀猛地一震，整条手臂像被火线炸到。那本残谱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光，直冲他眉心而去。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
连风都不吹了。
江烬僵在原地，双眼紧闭，额头渗出血丝。那道光钻进识海，轰地炸开，变成漫天剑影。
藏经阁长老从暗室冲出来，白胡子都在抖：“谁动了‘斩岳’遗意！？”
没人回答。其他弟子全都往后退。
长老目光落在江烬身上，声音沉沉的：“这卷残谱一百年没人能唤醒……你居然让它认主了？”
江烬慢慢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剑光。他抬手擦掉鼻血，低声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斩岳剑谱。”长老盯着他，“上古时期被封印的杀招，曾经一剑斩杀元婴强者。如果你控制不了它，最后只会被反噬，变成废人。”
江烬点头：“谢谢您告诉我。”
这时候，蒋天雄正站在西边书架前找炼体的功法。他抽出一本《金刚锻骨诀》，刚翻开第一页，身后忽然有人撞过来。
书架晃了一下，十几本书哗啦啦掉了下来。
他抬臂挡住，霸体劲气瞬间爆发，落下的东西砸在他胳膊上全都被弹开，纸页乱飞。
“走路不长眼？”一个内门弟子站在旁边，手还按在书架上。
蒋天雄站直身体，冷冷看他一眼：“是你推的？”
“碰巧而已。”那人冷笑，“你们这些从外门上来的，基础都没打好，也配碰顶级功法？”
另一个跟着嘲讽：“听说他是靠血河阵才进内门的，谁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捡了便宜。”
蒋天雄拳头攥紧，肩背肌肉绷得紧紧的。他没动手，只是把《金刚锻骨诀》护在怀里，转身走向登记台。
那人追上来，一脚踢向书角。
书差点脱手。
蒋天雄猛地转身，一掌拍在对方胸口，直接把他震退三步。
“再碰这本书一下，”他声音很低，“我就让你尝尝霸体拳的厉害。”
那人脸涨得通红，还想冲上来，却被同门死死拉住。
“别惹这家伙！他可是能硬扛灵器的体修！”
登记台前，长老看了蒋天雄一眼，提笔写下名字。
“这功法归你了。带回去抄三遍，七天内交副本。”
蒋天雄应了一声，抱着书回到江烬身边。
江烬已经调匀呼吸，脸色还是有些白。他看了蒋天雄一眼，又扫了那几个内门弟子一眼，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我们走。”
两人一起下楼。
刚出藏经阁大门，江烬忽然停住。
识海里，那道剑影又出现了。
巨大、沉重，像山一样压下来。剑身上全是符文，每一笔都像是能撕裂天地。
他太阳穴突突跳，耳朵刺痛，嘴角再次渗出血。
“怎么了？”蒋天雄扶住他胳膊。
江烬咬牙：“那本书……在我脑子里。”
“什么？”
“它不是普通的剑谱。里面有东西……活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晃，差点跪倒。焚天诀自动运转，火流逆冲全身，强行稳住心神。
远处，藏经阁长老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轻声说：“斩岳遗意入魂……这小子，要么成神，要么成灰。”
江烬撑着蒋天雄的肩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
“没事。回住处。”
他们踏上回宿舍的石路。两旁松树挺立，风吹树叶沙沙响。
每走一步，识海里的剑影就更清楚一分，仿佛要破脑而出。
忽然，他停下。
前面路口，三个内门弟子并排站着，挡住去路。
为首的拿着一枚玉简。
“江烬。”他举起玉简，“藏经阁记录显示，你未经许可拿了禁术残卷。执法堂命你立刻前去问话。”
江烬看着他。
那人笑容一收：“怎么？不敢去？”
江烬往前迈一步。
那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手里玉简握得更紧了。
蒋天雄跨上前，挡在江烬前面，巨斧扛在肩上。
“让开。”
那人没动。
江烬抬手，轻轻推开蒋天雄。
他盯着对方，声音很平静：“你说的执法堂……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张了张嘴，还没开口。
江烬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他手腕。
玉简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丙寅夜，地库交割，血魂珠为凭。
和断魂崖上那张残符，一模一样。
江烬眼神瞬间变冷。
他松开手，玉简掉在地上。
那人慌忙捡起来，脸色发白：“你……你怎么能看到内容？这只有执法堂高层才能——”
江烬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蒋天雄紧跟上去。
两人越走越远。后面三人站在原地，谁也不敢追。
天色渐暗，藏经阁的灯一盏盏亮起。阁顶铜铃轻轻晃动，在风里发出细微的响声。
江烬走在石路上，右手一直按着眉心。识海中，那道剑影缓缓下沉，嵌进深处，像一颗埋下的种子。
他脚步没停。
前面宿舍窗口透着光，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门锁上。
刚转过身，眼前一黑，识海剧痛。那剑影猛然抬起，一缕剑意顺着经脉直冲心脏。
他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地面，指缝间渗出血来。
蒋天雄冲上前想扶。
江烬抬手制止：“别碰我……让它自己过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声。
三炷香时间过去，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纸笔。
“我要把这剑意记下来。”他说，“哪怕只记住一招。”
他蘸墨落笔。
第一笔刚画出，窗外一道黑影掠过屋檐，悄无声息地停在角落的瓦片上。
笔尖微微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