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破开最后一层薄云时，叶小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万丈高空的罡风比他预想的更烈，灵袍领口没扎紧，冷风顺着缝隙往里灌，冻得他丹田都隐隐发紧。
他指尖捻着法诀，混沌灵气在剑身上裹了层淡金色光膜，才勉强稳住剑身的震颤，这已经是他按“每日千丈”计划冲刺的第十天，终于摸到了万丈的门槛。
“主人，再往上飞点呗！”
小黄扑棱着金翅膀跟在旁边，金羽被罡风掀得有些凌乱，却依旧没忘了起哄，“我都看见上面的云是金色的了，说不定有高阶日精，吸一口能抵三颗聚灵丹！”
叶小天没接话，混沌之眼早已扫过上方的空域。
云层深处隐约闪过一道青黑色的影子，翼展怕有五丈宽，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典籍里记载的四阶妖兽“青翼雷鹏”。
那玩意儿不仅速度快，还能引动雷电，别说他刚筑基，就算是筑基后期修士遇上，也得绕道走。
“不往上了。”
他操控着玄铁剑缓缓下降丈许，避开那片藏着妖兽的云层，“上面的妖兽至少四阶，咱们俩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等以后境界够了再说。”
“切，明明就是恐高！”小黄撇着金喙吐槽，却也没再坚持。
它刚才也感觉到那道妖兽气息，只是嘴硬不愿承认，“上次在千丈高空你手都没抖，现在到万丈就不敢动了，还找借口说怕妖兽。”
叶小天没反驳，只是摸出块布擦了擦玄铁剑上的霜花。
万丈高空的温度比地面低了足足三十度，剑身上都凝了层薄霜，再往上怕是连灵力护罩都得冻裂。
他心里门儿清，修仙路不是逞能路，今天能安稳飞到万丈，已经比计划多了两成把握，再贪多就是自寻死路。
“走，回览山居。”
他操控着剑往石柱山方向飞，速度放得极慢，还特意绕开了几处可能藏有飞行妖兽的空域，“下午得去趟文竹峰，跟师傅说去北洲的事。”
小黄立马来了精神，金眸亮了亮：“是不是去救田大哥？我早就准备好了，灵果都装了三个储物袋，路上肯定够吃！”
“别瞎说。”叶小天赶紧打断它，指尖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只能跟师傅说去游历，不能提田大哥的事，师傅要是知道咱们去救田大哥，肯定不让去。”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
九长老文谲子虽然护着他，却最忌讳弟子掺和危险事，死水沼泽是血魔族老巢，要是说实话，别说去北洲，怕是连览山居都得被禁足。
谨慎修士的准则，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把自己置于“被阻止” 的境地。
回到览山居，叶小天第一时间检查玄铁剑。
剑身没磨损，灵气注入也顺畅，只是剑柄处被他攥得有些发热，得用灵水擦一擦。
他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件厚灵袍，下午见师傅得穿得规整些，还得带点伴手礼。
上次在主峰买的火云莓，师傅之前提过爱吃，装一小盒正好，既不贵重，又显心意。
小黄蹲在旁边，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想起什么：“主人，咱们去北洲得走传送阵吧？边境村的传送阵靠谱吗？我听说上次有修士传送到一半，被空间裂缝刮走了半个胳膊。”
“放心，我查过典籍。”
叶小天把灵袍叠好放进储物袋，“边境村的传送阵是三百年前正道联盟建的，有三阶阵法护着，只要别在雷雨天气用，就没问题。而且咱们只传送到边境村，剩下的路御剑走，能省不少时间，还能避开沿途的妖兽窝。”
他早就把路线盘了三遍。
坐传送阵到边境村，然后御剑往北洲腹地走，每天飞八千里，五天就能到死水沼泽外围。
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顺利，四天就能到。
至于高空妖兽，他打算把高度控制在三千丈以下，那片空域多是二阶灵禽，凭着玄铁剑和小黄的火焰，足够应付。
午后的文竹峰比往常清净，晨雾散得差不多了，竹屋前的石桌上还放着半卷《中洲舆图》，文谲子正坐在蒲团上，指尖捻着颗火云莓，慢悠悠地嚼着。
见叶小天过来，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吧，看你这几天御剑的轨迹，怕是快练到万丈了？”
叶小天心里一凛。
师傅果然留意着他的动静，连忙躬身道：“回师傅，昨天刚到万丈，上面有四阶青翼雷鹏，就没再往上冲。”
“还算稳当。”
文谲子点点头，把装着火云莓的木盒推过来，“我还以为你得逞能往上闯，没成想比我预料的还谨慎。说吧，找我有事？总不能是专门来送灵果的。”
叶小天摸了摸腰间的亲传腰牌，组织了下语言：“师傅，弟子想出去游历一段时间，去北洲看看。听说那边的冰玉果能稳固筑基境界，还想找些北洲特有的灵植种子，回来种在览山居的灵植田。”
他故意没提田大海，只说游历和找灵植，既符合修士外出的常态，又不会引起怀疑。
之前他就跟师傅提过想扩展灵植田，现在说去北洲找种子，合情合理。
文谲子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藏事。北洲最近不太平，血魔族活动频繁，你去游历是假，怕是有别的心思吧？”
叶小天心里一紧，刚想解释，就见文谲子摆了摆手：“别紧张，修士外出总有自己的缘由，我不戳穿你。只是修仙路九死一生，尤其是北洲那种地方，凡事得把保命放在第一位。”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两件东西，放在石桌上。
一件是块巴掌大的玉符，泛着淡青色灵光，上面刻着繁复的土系符文。
另一件是张泛黄的剑符，符纸边缘缀着金色纹路，隐隐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凌厉剑气。
“这玉符是‘地脉护身符’，能扛金丹修士一击，能用三次。记住，只在生死关头用，别浪费在小麻烦上。”
文谲子指着玉符，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这剑符是‘金锋破阵符’，能发出筑基后期的金系剑气，也是三次，遇到妖兽群或者低阶禁制，能帮你斩出条路。”
叶小天双手接过，指尖能清晰感觉到玉符里沉稳的土系灵气，还有剑符里跃动的剑气，心里瞬间暖了不少。
这两件宝贝，随便一件都值百块中品灵石，师傅肯拿出来，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亲传弟子看待。
“谢谢师傅。”他躬身行礼，把两件符小心收进储物袋的暗格里，“弟子一定谨慎行事，绝不冒进。”
“你知道谨慎就好。”文谲子又拿起颗火云莓，慢悠悠道，“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总想着多闯多练，结果在黑风渊差点丢了性命。后来才明白，修仙路长得很，活下来才有机会变强。你灵根特殊，只能慢慢来，别栽在‘急功近利’这四个字上。”
叶小天点点头，心里想着，师傅这话跟他的理念一模一样。
从入青云宗那天起，他就没想着一步登天，练御剑按部就班，备物资宁多勿少，连跟人起冲突都先想着避一避，不就是为了活下来？
“对了，”文谲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张地图，递给叶小天，“这是北洲的简易舆图，标了几处安全的落脚点和妖兽密集区，你拿着，路上能少走些弯路。还有，遇到血魔族别硬拼，他们最擅长用毒和残魂术，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
叶小天接过地图，只见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黑风林”、“蚀骨崖” 等凶险之地，还用蓝笔标了几处“清泉驿”、“落枫镇”，显然是修士常去的落脚点，心里更踏实了。
有这张地图，至少能避开八成的危险。
“弟子记住了。”他把地图折好，跟符放在一起，“那弟子明天一早就出发，您还请安心吧。”
“嗯。”文谲子挥了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捏碎传讯符，我会想办法接应你。”
叶小天躬身退下，刚走出竹屋，就见小黄正跟文谲子的灵宠“墨竹”玩得热闹。
墨竹是只三阶灵猫，浑身黑毛，正用爪子拍小黄掉在地上的灵果，小黄也不生气，还叼了颗蜜露桃递过去，一鸵一猫相处得倒融洽。
“走了。”叶小天喊了声，小黄立马扑棱着翅膀跑过来，金喙还叼着半颗蜜露桃，“师傅没说不让去吧？我就知道师傅最疼你！”
“没不让去。”叶小天摸了摸它的头，心里却在盘算。
明天出发前，得再检查一遍储物袋，清瘴丹、疗伤丹、防御符都得备足，玄木刀、玄铁剑也得再保养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回到览山居，叶小天第一件事就是把地图铺在石桌上，用炭笔在 “死水沼泽”旁边画了个圈，又添了行小字：“外围三十里有血魔族巡逻队，需绕东侧秘道进入。”这是之前从血魔残魂嘴里问出来的，现在标在地图上，免得路上忘了。
小黄蹲在旁边，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开口：“主人，咱们明天出发前，要不要再练一次御剑？万一路上遇到妖兽，能反应快些。”
“不用。”叶小天收起地图，“御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保持最佳状态出发。
谨慎修士，从不在出发前浪费灵气。”
“明天，就去北洲。”他对着窗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却依旧没忘了补充一句，“得先检查三遍储物袋，确保没落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