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块冰凉梆硬的“龙鳞”，坐在泥地里直喘粗气。胳膊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累的，是刚才跟那大家伙搏命的后遗症。
直播间这会儿跟炸了锅的蚂蚁窝似的，弹幕滚得我眼花缭乱：
“我滴妈！那是什么玩意儿？变异哥斯拉吗？”
“鳞片！看到没有！比脸盆还大的鳞片！”
“主播牛逼！硬刚史前巨怪！”
“碎片呢？碎片没钓上来啊！”
“这鳞片好像也不一般啊！”
唐雪小脸煞白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扔出去的石头——刚才她估计是想帮忙来着。“放哥，你没事吧？那……那东西跑了？”
“跑了。”我吐掉嘴里的泥水，晃了晃手里的鳞片，“没白忙活，薅了它一块鳞下来。”
我把鳞片展示给镜头，特写那上面的云纹和淡淡的金芒。“兄弟们，看清楚了啊，这可不是普通鱼鳞。我怀疑那大鲶鱼就是靠着碎片的力量才长成那样的，这鳞片里也沾了点碎片的气息。”
系统提示说能提取能量，但这玩意儿怎么提取？生啃吗？我试着用意识沟通系统，界面上倒是多了个【能量提取】的选项，对着鳞片使用，提示需要消耗50灵币，成功率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十？赌脸啊？而且才微量能量？我撇撇嘴，暂时放弃了。五十灵币不是小数目，万一打了水漂我得心疼死。这鳞片先留着，说不定以后有啥用。
“今天看来是没戏了。”我收起鳞片，对唐雪和直播间说，“那家伙受惊跑了，短期内估计不会露面。而且这地方太深太浑，不好搞。”
正收拾东西准备撤，手机响了。一看，是之前收购古钱币的那位王老先生。
“小许啊，”王老声音挺热情（虽然他年纪比我爹都大，但就爱这么叫我），“我刚看你直播了，厉害啊！连那等凶物都敢碰！”
“王老您过奖了，运气，纯属运气。”我客气道。
“呵呵，谦逊是好事。”王老话锋一转，“你手上那片鳞，有点意思。我有个老朋友，专攻水生异兽和材料学，他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如果你有意出手，价格好商量。”
我心中一动，这鳞片还能卖钱？“王老，这鳞片可能关联着我找的东西，暂时不想卖。不过，您那位朋友，对水下探索有没有什么……呃，门路？您也看到了，那家伙躲在深水区，我有点无从下手。”
王老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深水啊……常规潜水设备动静大，容易惊扰目标，而且我看那水域情况复杂，危险性不低。这样，我帮你问问。我记得他前些年好像收集过一些……比较特别的玩意儿，据说跟古代方士有关，或许对你有用。”
挂了电话，我没太往心里去。古代方士？听着跟神话传说似的。
没想到，当天晚上，王老就直接给我发来了一个地址，是位于古玩市场深处的一个小门脸，店名很怪，叫“渊阁”。王老只说让我去找老板，姓墨，提他名字就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唐雪打了个招呼，决定去碰碰运气。
“渊阁”店面不大，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矿石、骨头、干枯的植物标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药材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一个穿着灰色旧中山装、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正就着台灯，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摆弄一块龟甲。
“墨老板？”我试探着问。
老头抬起头，眼镜片后的小眼睛锐利地扫了我一眼：“王秃子介绍来的？为了水下那点事？”
王秃子……看来是王老的外号了。我点点头，把今天遇到巨鲶和鳞片的事简单说了说。
墨老板听完，没说话，起身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深水恶蛟……浊气弥漫……寻常避水法儿不行……”
翻了半天，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不溜秋的木盒子，吹了吹上面的灰，递给我：“看看这个。”
我打开盒子，里面垫着褪色的红绒布，上面躺着一颗鸽蛋大小、颜色暗沉、表面布满细微孔洞的珠子，看着跟个煤球似的，毫不起眼。
“这是……？”我有点失望。
“赝品。”墨老板言简意赅，“按古法‘避水珠’仿的，效果十不存一，而且有次数限制。”
避水珠？还真有这东西？
“它能让我在水下呼吸？”我激动了。
“想得美。”墨老板嗤笑一声，“真正的避水珠能分江辟海，这颗嘛……顶多让你在身边形成个尺许见方的无水气罩，能在水下待个一刻钟左右。而且用过三次，里面蕴涵的‘蜃气’就耗光了，变回普通石头。”
尺许见方？也就将将够我把脑袋伸进去呼吸？一刻钟？三次？
这限制也太多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能让我在深水区有个喘息和观察的机会！
“多少钱？”我直接问。
墨老板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三十万。不还价。”老头眼皮都没抬。
我靠！三十万买个三次性的劣质品？这老家伙抢钱啊！
但一想到那深不见底的水域和可能存在的第二块碎片，我咬咬牙：“行！我要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着那颗沉甸甸、卖相凄惨的“避水珠”，我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像是花三十万买了张体验卡。
回到出租屋，已经快半夜了。我正拿着那颗珠子在灯下反复研究，琢磨着怎么用，敲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谁啊？唐雪应该早就睡了。
我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人，让我愣住了。
居然是沈队那个年轻的女队员，就是上次做笔录时负责记录的那个。她没穿制服，换了身便装，神色有些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
她怎么找上门来了？还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许放先生，”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她闪身进屋，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什么事？”我皱眉问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关于那条变异鲶鱼，还有你要找的龙门碎片……我们局里的内部档案有记载。那东西，很可能不是自然变异，而是……被‘污染’的。”
“污染？”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具体我也不清楚，权限不够。但我偶然听到沈队和上面的通话，提到了‘归墟气息泄露’和‘侵蚀’……他们好像很紧张，已经派人暗中封锁了那片水域，明面上是防止民众接近，实际上……”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像是在防备水下的东西出来，或者说……在等什么东西进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官方不仅知道，还在暗中布控？归墟气息？侵蚀？
没等我消化这些信息，女队员又急促地说道：“还有，你最近小心点。除了我们，好像还有另一批人在暗中盯着你，身份不明，目的不明。沈队好像知道，但似乎……有所顾忌。”
她说完这些，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不敢再多待：“我得走了，你千万别说我来过！”然后拉开门，迅速消失在楼道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颗冰冷的避水珠，心里翻江倒海。
深水巨怪，被污染的碎片，官方隐秘的封锁，不明势力的窥视……这潭水，比野望湖可深多了。
这第二块碎片，看来不是那么好拿的。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