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名满脸血污、浑身颤抖的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宅子,死命摇晃着牛辅。
“将军,将军,醒醒啊。大事不好了,成千上万的联军杀进来了,内城完了,全完了!”
牛辅终于被这凄厉的呼喊和浓重的血腥味彻底惊醒。
宿醉的头痛让他眼前发花,但亲兵那惊恐欲绝的表情和外面混乱声音做不了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什…什么?”
牛辅惊得魂飞魄散,猛地推开怀中的舞女,赤脚跳下床榻,胡乱抓起一件袍子披上,踉跄着冲出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火光冲天,浓烟蔽月,营盘如同炼狱。
他的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溃逃,哭喊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混乱中心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那个挥舞着长矛、所向披靡的黑脸战将,矛尖上滴落的鲜血,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可能?吕布呢?李傕郭汜呢?”
牛辅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想不通,在吕布三人的断后下,敌人怎么可能如此神速地出现在函谷关内城。
而他的军队,竟如此不堪一击,如同朽木般一触即溃。
就在这时,张飞也精准地锁定了牛辅。
倒不是他认得牛辅,而是牛辅身边那几十个还算有点队形、试图保护他的亲卫,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贼将休走,燕人张翼德在此!”
张飞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震得周围溃兵耳膜生疼。
他长矛一摆,荡开几名碍事的溃兵,如同下山猛虎,直扑牛辅而来。
丈八蛇矛带着凄厉的尖啸,快如闪电。
一名忠心护主的亲卫举盾欲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精木制作的盾牌连同后面的躯体,竟被长矛瞬间洞穿。
矛势不减,又将后面另一名亲卫从前胸扎透到后背。
张飞双臂神力爆发,竟将这串着两人的长矛当作攻城槌般向前猛推。
“噗嗤。”
“啊!”
被洞穿的两人惨叫着,连同矛杆狠狠撞在后面几名亲卫身上,顿时将牛辅身前勉强组成的防线砸得人仰马翻,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牛辅本就胆小性怯,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接战?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拴在一旁的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这是他的爱马,周穆王八骏之后裔,以速度闻名的盗骊。
“快跑!”
牛辅手忙脚乱地去解缰绳,只想立刻逃离这修罗场。
就在他手刚搭上马鞍,想要翻身上马之际,异变陡生。
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赤色须发的亲兵头目胡赤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贪婪,猛地伸出手,狠狠拽住牛辅的腰带,用力向后一拉。
“噗通。”
猝不及防的牛辅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牛辅要弃军先逃,我等为他卖命,他却只顾自己。我胡赤儿不伺候了,降了,降了!”
胡赤儿一边死死摁住挣扎的牛辅,一边扯开嗓子对着周围的亲卫和溃兵大喊,声音里充满了“义愤填膺”和“弃暗投明”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背叛,让牛辅的亲卫们彻底懵了。
帮将军?可将军确实要丢下大家逃跑!
帮胡赤儿?这岂不是背叛?
众人面面相觑,手中兵器举起又放下,脑子一片浆糊,完全不知所措。
张飞何等机敏?
见状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声震四野:
“降者不杀,顽抗者,立斩不赦。”
吼声如同雷霆,盖过了营地的喧嚣。
同时,他手中蛇矛毫不留情,矛杆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砸在刚被胡赤儿摁住的牛辅大腿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牛辅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蜷缩在地,疼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张飞的丈八蛇矛那冰冷的矛尖,稳稳地抵在了牛辅因剧痛而扭曲的咽喉上。
寒光在火光映照下,刺痛了每一个亲卫的眼睛。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主将被擒,大势已去,再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剩余的亲卫和周围一些溃兵,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可怜的牛辅,在原时空里被胡赤儿背叛,系着绳子从城头上摔下,直接腰废了不能行动,被取了首级夺了财物。
这个时空里,还是被胡赤儿背叛,一举被拉下马,接着被打断一条腿……
城墙上的战斗结束得更早。
第二队控制城墙后,居高临下,配合张飞主力在营中的冲杀,将少数试图组织抵抗的零星队伍迅速射杀或驱散。
及至张飞擒下牛辅,整个内城的主要抵抗力量已宣告瓦解。
当第一缕惨白的曙光穿透浓烟,照亮这片狼藉的战场时,喊杀声已渐渐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味,令人作呕。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尸体,伤者的呻吟和俘虏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营火还在一些残骸上燃烧,冒着袅袅青烟。
张飞站在一片狼藉的营地中央,环顾四周。
以五百精兵,夜袭两千五百人驻守的函谷关内城,大获全胜.
生擒主将牛辅,毙敌五百余,俘虏近两千溃兵,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然而,胜利的喜悦尚未散去,两个棘手的事情已摆在张飞面前,让他那粗犷的眉头紧紧锁起,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第一个是昨夜没有冒险尝试一下同时进攻内城、外关。
他懊恼地拍了下大腿。
“俺老张失算了。”
昨夜内城火光冲天,喊杀震地,他本以为外关守军至少会尝试救援或加强戒备。
万万没想到,那帮怂包竟然直接弃关而逃,往长安方向溜了!
“早知如此,昨夜就该分兵,冒险同时拿下外关和内城。”
但他随即又冷静下来,暗自思忖:
“不对,那会儿内城还没拿下,分兵风险太大。外关狭窄,守军若不开门,强攻必然惊动内城,两头落空,俺老张昨夜封死内城城门,以逸待劳,倒也不算错。”
他看着被沙土石块死死堵住的内城城门,又看看自己那四百多虽然士气高昂但已显疲态的兄弟,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弟兄们需要喘口气,准备应付吕布那厮的反扑。拆开这堵死的门?费时费力,且等等吧。”
另一个问题是一千余名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