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军却是训练有素。
每百人组成一个战斗单元,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居中,弓弩手压后。
他们沿着主街稳步推进,遇到抵抗立即结阵而战。
“北街清理完毕!”
“西市无抵抗!”
“东巷发现小股贼兵,已歼灭!”
传令兵往来奔驰,战报不断汇至徐荣处。
徐荣中军岿然不动,目光始终锁定在城中府衙方向。
就在这时,城南忽然火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藏身民宅中的张飞听得杀声震天,一双虎目顿时精光四射,丈八蛇矛在黑暗中泛起冷光。
“儿郎们,随俺老张杀贼去!”
这一声吼如同平地里起个惊雷,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三百勇士应声冲出。
这些是张飞亲自挑选的精锐,个个能夜中视物,善使短兵。他们十人一组,分散潜入街巷,专门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官军十万已破城,降者不杀!”
张飞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所过之处贼兵望风披靡。
一个贼将试图组织抵抗,喝令部下:“结阵,结阵,长枪在前……”
话音未落,张飞已如黑色旋风般杀到。
丈八蛇矛划过一道弧光,那贼将的头颅顿时飞起,鲜血喷溅三尺多高。
“还有谁要来试试俺老张的蛇矛?”
张飞勒马而立,声如雷鸣。
残余贼兵发一声喊,丢盔弃甲而逃。
火光摇曳中,可见街道上到处是奔逃的贼兵和追击的官兵。
一些贼兵试图负隅顽抗,但被溃逃的同伴冲散阵型,很快就被分割歼灭。
“不要慌,跟我来,杀退敌军。”
一声粗哑的嘶吼从县衙内院传来,朱华猛地从床上惊起,一把推开身旁瑟瑟发抖的侍妾,赤着上身抓起倚在床边的铁叉。
这名自封“朱海王”的渔霸,此刻眼中布满血丝,却仍强作镇定。
他本是漯水边的一个渔夫,凭着一柄三十多斤的铁鱼叉和一股狠劲,在村里横行霸道。
乱世来临,他纠集了同村数百渔民,裹挟着万余饥民,竟真打下了千乘县城。
大半年来,他在这县城里作威作福,睡的是绸缎被褥,喝的是窖藏美酒,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海王”。
“官兵来了多少人?主将是谁?”
朱华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喝问。
“不、不知道啊大王,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喊杀声!”一个贼兵颤声答道。
朱华啐了一口,强自镇定道:
“怕什么,不过是些散兵游勇,老子叉过的鱼比他们见过的人都多!”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个村霸,居然惹出来一位国级猛将张飞。
这就好比后世的几个扒手偷了钱,转身发现,又是重坦克又是直升机的来围捕他们一样。
朱华大步走出县衙,聚拢了两百余心腹。
这些都是同村渔民,平日里受他恩惠,此刻倒也还算镇定。
朱华握紧手中的铁叉,这柄伴随他多年的鱼叉,重三十八斤,叉尖经过百次锻打,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他曾经用这柄叉子刺穿过一条百斤大鱼,也曾将好几个不服管教的渔民捅了个对穿。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叉人和叉鱼没什么不同,看准了,一叉下去,事情就解决了。
正当他准备鼓舞士气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带着数百精兵出现在长街尽头,那汉子身披黑甲,手持丈八蛇矛,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让地面震颤。
“你是何人,我朱海王不叉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朱华强作声势,将铁叉对准来人。
他自忖力大无穷,在这十里八乡从未遇过对手,即便面对官兵大将,也存了几分轻视。
张飞根本不屑答话,只是冷哼一声: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声音如闷雷滚过,震得朱华耳膜发麻。
朱华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接我一叉!”
他大步前冲,铁叉直刺张飞胸口。
这一叉是他的叉鱼绝技,又快又狠,曾在黄河中叉起百斤大鱼,更在战场上洞穿过无数官兵的胸膛。
张飞是何等人物,朱华的那一记铁叉,在他眼里不过是处处破绽,毫无威胁。
他竟不闪不避,手中丈八蛇矛如黑龙出洞,后发先至。
“哐当”一声巨响,朱华只觉虎口崩裂,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叉柄传来。
铁叉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不偏不倚地叉中了身后一个贼寇的胸膛。
朱华尚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乌光闪过,丈八蛇矛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矛尖从他后背透出,鲜血顺着蛇矛的血槽喷涌而出。
这一刻,他恍惚又回到了漯水河边,只不过这次,他成了被叉中的那条鱼。
张飞手腕一抖,将朱华的尸身甩出,砸倒了后方五六名贼寇。
滴血的矛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又是七八个贼寇应声倒地。
“鬼啊!”
“大王死了,快跑!”
看见自家神勇无敌的首领,一个回合就被对面黑脸大汉刺死,贼寇们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三百军士齐声高呼,这招在函谷关就用过,早已熟练非常。
“我愿意投降!”
“饶命啊!”
一时间降声四起,兵器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贼兵当啷一声丢掉兵器,跪地求饶:“我愿意投降!饶命啊!”
张飞策马前行,蛇矛指向最先投降那人:“起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军士卒,负责看守这些降兵。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那贼兵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捡起兵器,对着往日的同伴喝道:“都听见没有,老老实实蹲下!”
这一手立竿见影,降兵们见状更是呼朋唤友,主动投降,无一人敢反抗。
张飞咧嘴一笑,心中暗赞江浩所授的“吃肝明目”之法果然有效。
他的亲兵如今夜战如昼,夜袭成了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般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击无备,岂有不胜之理?
不过半个时辰,千乘城内抵抗尽数瓦解。
徐荣及时赶到县衙,知道敌方贼首已死,见状立即下令道:
“速闭四方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各营分守要道,待天明再行清剿。”
千乘城内,大局已定,一些个别残留的贼寇已经不成气候,但如今是晚上,挨家挨户搜查不现实,匪民难以区分,这行为和暴军无异。
因此徐荣选择将城门紧闭,等天明再挨家挨户扫荡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