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修会的队伍返回云霞宗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往日里那些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内外门弟子,此刻都远远地站着,目光复杂地投向这群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伤,却昂首挺胸、精神焕发的汉子们。
很快,宗门奖励的正式通告下达。
——“经宗门长老会与大师姐苏清寒共同裁定,本年度【淬体灵泉】使用份额,八成划归外门!”
消息一出,整个外门都炸开了锅。
而穷修会的营地内,则瞬间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无数弟子相拥而泣,嘶吼着,宣泄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屈辱和此刻扬眉吐气的狂喜。
“石兄弟!”
陈大山第一时间冲进石厚的房间,激动得满脸涨红,手里还拿着一份刚刚草拟好的分配方案。
“我把最好的时段,份额最大的一份,都给你留出来了!”他理所当然地指着方案最顶端的名字。
石厚笑着接过,却看也没看,直接将那张兽皮纸推了回去。
“大山,这分配的权力,我全权托付给你。”
“至于我的那份,就不用了。”
“啊?!”陈大山愣住了,“兄弟,这怎么行!”
“这次要不是你,我们连汤都喝不上一口,这头功必须是你的!”
石厚摇了摇头,笑容温和却无比坚定:
“我已筑基,再去和练气的师弟们抢夺这一点灵泉,那我和李逵那样的内门弟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陈大山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是你们用血汗换来的胜利果实,理应由你们去享用。”
陈大山嘴唇翕动,还想再劝,但看到石厚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终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心中满是敬佩与感动,转身离去。
陈大山刚走没多久,门外便有弟子前来通报。
“石师兄,内门的苏巧儿师姐前来拜访。”
苏巧儿?
石厚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请她进来。”
苏巧儿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淡黄色长裙,袅袅娜娜地从正门走进客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正要开口。
突然——
后院通往客厅的门帘一挑,陆青瑶揽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食盒,像往常一样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石敢,我听说你回来了,还受了伤……咦?”
她的声音在看到客厅里多出的那个人影时,戛然而止。
三人,恰好在客厅中央碰上。
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陆青瑶看到苏巧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将胳膊上的食盒往身前挪了挪。
而苏巧儿则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陆青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魏长老新收的陆师妹。”
苏巧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娇媚入骨,“师妹可真是勤快,还亲自给石师兄送点心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新来的小丫鬟。”
一句话,看似夸赞,实则暗藏机锋,既点出了陆青瑶“师妹”的身份地位不如自己,又将她亲手送药的行为贬低为“丫鬟行径”。
陆青瑶俏脸微寒,将食盒“啪”地一声放在桌上,绵里藏针地回敬道:
“我和石敢是过命的交情,自然要多关心些。”
“这可不比某些人,只会隔岸观火,等尘埃落定了才跑来锦上添花。”
这话直接点出了苏巧儿的投机本质,让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苏巧儿毕竟是人精,立刻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师妹说的是。”
“不过呢,我可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特地来恭贺石师兄,即将高升为宗门【巡查执事】的!”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陆青瑶,炫耀道,“这种大事,可不是谁都能第一个知道的。”
“巡查执事?”陆青瑶果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石厚,则完全是一头雾水。
他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的交锋,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我没事,多谢陆师妹关心。”
“还有,巡查执事?我完全没听说过啊?是不是搞错了……”
这钢铁直男般的回应,让两女都噎了一下。
苏巧儿此行目的明确,很快调整过来,笑着对石厚说:
“石师兄,我这次来除了道贺,还想求个情面。”
“之前我提供地图,也算略尽绵力,不知能否在灵泉份额上……”
不等她说完,石厚便直截了当地说:“此事你去找陈大山即可。”
“大山说地图确实派上了大用场,已经为你留了名额。”
苏巧儿的目的达到,满意地笑了。
她走后,石厚为了“一碗水端平”,又对陆青瑶说:
“青瑶,你也去找大山吧,他也给你安排了不错的位子。”
陆青瑶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想要的,是石厚专门为她留的,而不是陈大山“顺便”安排的。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打开桌上的食盒,轻声道:
“这我自己做的药膳点心,记得吃,那我……我先走了。”
望着青瑶突兀带着莫名情绪离去的背影,石厚站在原地,满头问号。
就在他还在困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之时,一名身穿宗门正式执事服饰的弟子,态度恭敬地来到了门前。
“敢问,可是石敢师兄当面?”
“是我。”
“在下奉宗主之名前来,请石师兄验明正身!”
确认身份后,那名执事神情肃穆地从一个特制的玉盒中,取出了三样东西。
一枚通体由黑铁打造、刻着“巡查”二字的冰冷令牌。
一枚温润如玉、却散发着煌煌之威,代表宗主亲临的【玄阳令】。
以及一套样式威严、黑底金边,胸口绣着云纹与利剑交织图案的执事服。
执事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庄严无比的语气,当众宣读了宗主的任命:
“宗主令:擢升外门弟子石敢为宗门【巡查执事】!”
“此职位,不入任何堂口,不归任何长老管辖,只对宗主一人负责!”
“赐【玄阳令】,见此令如见宗主!”
“宗门之内,凡有结党营私、败坏门风、残害同门之辈,无论内外,无论弟子长老……皆可——”
“【先斩后奏】!”
当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响起时,饶是石厚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心神剧震!
他看着手中的玄阳令,那温润的触感下,是如山岳般沉重的权柄。
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奖赏,这是宗主递给他的一把刀,一把用来清除宗门内部毒瘤的绝世凶刀!
而他自己,也从这一刻起,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那把剑!
石厚郑重地收好所有物品,将那名执事客气送走。
他关上门,转身回到屋内。
之前因两女来访而产生的困惑与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锐利的决然。
他拿起那枚黑铁的【巡查令】,在手中掂了掂,冰冷的触感让他无比清醒。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南山郡——那里,是刘家。
石厚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轻声自语。
“那么……”
“先算旧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