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见人跟着,也不理会,只由大路一直往前。
往常她去找叶丞,怕旁人瞧见,都是由院子之间的小路过去,这走大路也是少见。
众人瞧的更奇,就有人忍不住问。
柳氏也不答,只是低下头一味往前走。
问的人多了,一时倒是闹哄哄的,就有人跑着去通知叶丞。
叶丞听说柳氏又来,吓了一跳,忙出门将院门拴住,自己一溜烟跑去叶牧院子躲了起来。
叶牧被他气笑,伸手指点点:“看你这出息!”摇摇头自己出门去看。
哪知道柳氏并不去后排叶丞家里,而是在叶峰家院子前停下,伸手拍门,唤道:“叶八爷在吗?”
叶八爷?
她找叶滔?
所有的人惊讶。
叶滔听到声音出来,看到柳氏,也说不出的惊讶,问道:“温家嫂子,可是有事?”
柳氏露出一些羞意,自篮子里取件折叠齐整的衣裳出来,双手捧了送上,轻声道:“那日妾身蒙难,多蒙叶八爷援手,这衣裳妾身已经清洗干净,特来奉还。”
叶滔一愕,向那衣裳看一眼,想到那天的情形,想要说这衣裳不要了,可留在她的手里,似乎也有不妥。
正犹豫,就听柳氏又道:“这衣裳有几处破损,妾身已为叶八爷缝补好,叶八爷瞧瞧还有哪里不妥,与妾身说就是,妾身必当补的好好儿的。”
叶滔吓一跳,忙道:“不必了!”劈手就将衣服拿过来,向柳氏道,“那就多谢温家嫂子。”伸手要去关门。
柳氏忙将门推住,说道:“叶八爷,妾身难中蒙叶八爷援手,实在是感激不尽,若叶八爷不嫌弃,妾身愿意侍奉八爷箕帚。”
怎么回事?
听到的人虽多,却没有人反应过来。
什么侍奉箕帚?
她这话什么意思?
叶滔也听的惊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急忙摆手:“温家嫂子,那日也是事急从权,温家嫂子不必放在心上。”
“叶八爷!”柳氏仍推着门不放,眼底已盈出泪来,“妾身身为女子,却穿了八爷的衣裳,如何还能再从旁人?还望八爷成全。”说着,竟然倒身跪了下去。
叶滔吃惊之余,又再被她气笑:“温家嫂子,你这是要赖上我?那日我不过是抛一件衣服替你遮挡,又不曾做什么,你因此赖上,岂不是恩将仇报?”
这好一会儿,围观的叶氏族人才算是从震惊中回神,也明白了柳氏的意思,一时都大声斥责。
她被那许多人凌辱,叶滔看她衣不蔽体,只是抛件衣裳给她,怎么她不找旁人,反而要赖上叶滔。
柳氏于众人的斥责充耳不闻,只是低头掩泣:“那些恶人,妾身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只恨太过无能,可叶八爷若不是瞧去妾身身子,又岂会抛这衣裳给我。”
瞧见你身子,就得娶你?
众人只觉得是从不曾听过的奇谈。
叶牧立在人群后,也已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拉一个孩子过来,让他去通知温文海,自己分开人群过去,向柳氏道:“温家的,那日我们是听到塔楼上示警,一同赶去,瞧见的岂止是叶滔?动手抓人的更不止叶滔,你岂能因一件衣裳就赖上他?”
柳氏跪着回身,争辩道:“若是……若只是瞧见,也……也倒罢了,可他既给妾身披上衣裳,岂有……岂有不触碰到妾身的道理?”
叶滔被她气的说不出话,“嘿”的一声,捶门道,“哪个碰到你了?”
叶牧摇头:“他只是将衣裳抛给杨枫姑娘,是杨枫姑娘替你遮挡了身子。”
不是叶滔给她的盖的?
叶氏族人赶到时,柳氏已经昏迷,等她醒来,身体已经被衣裳盖住,还当真不知道。
柳氏闻言错愕,但见好几个人跟着点头:“是啊,当时叶滔离你还有数丈,是将衣裳脱下丢过去的。”
柳氏又再落泪:“可是……可是终究是他的衣裳。”又再转身,仰头望向叶滔,语气诚恳,“八爷,妾身知道妾身二嫁之身不堪匹配八爷,可是八爷也不曾成亲,如今在这罪民原上,也无处去觅良配,若能容得下妾身,妾身必当好生侍奉。”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众人一时哑然。
叶滔摇头:“温家嫂子,我不会娶你,你也休想赖上我,还是回去吧。”
柳氏大急,伸手去扯他裤脚:“八爷……”
叶滔后退一步避开,脸色已经沉下来,冷声喝道:“柳氏,我可不是我三哥,你想赖上我,莫怪我动手打女人。”
柳氏听他不止换了称呼,还怒声喝斥,心里一噤,一瞬间心中委屈万分,捂脸哭了起来:“你们……你们可是体面人家,岂能如此待我。”
叶牧听着头疼,也上前一步道:“柳氏,你既知道我们叶氏是体面人家,就该知道,叶滔那件衣裳不过是助你,若你因此赖上他,日后你再有事,又有何人愿意助你?还是自个儿回去吧。”
柳氏低声道:“叶八爷总也……总也要成亲的……”
叶滔气笑:“我纵成亲,也不会是你。”
柳氏仰头看他:“怕我温氏也再没有一个温婉。”
叶滔道:“我叶氏的男儿,难不成只能娶你温家的女儿,你快些走罢!”
叶牧自他话中听出一些意味,向他看去一眼,却不是问的场合,只是道:“柳氏,回去吧。”
柳氏不理,只是挡着门,捂着脸哭。
她不起,旁人也不好去拉她,又有人跑去找温氏的人。
也就在此时,人群外杨枫挤了进来,一把拎住柳氏的胳膊提了起来,皱眉道:“柳氏,旁人助你,那是他的热心肠,岂能因此赖上他?世人的心,便是被你这样的人搞的寒凉。”
柳氏哭道:“杨姑娘,你……你也是女子,岂能不知女子的难处?”
杨枫冷笑:“同是女子,也不是都你这样离不得男人,之前是叶三,如今又要赖上叶八,你知不知羞?”
柳氏哭出声来:“杨姑娘自是与我们不同,我……我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你又岂知我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