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岳凌渊一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归途的气氛比去时沉重了数倍，担架上伤员的呻吟，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臭，以及那三个面如死灰的土匪俘虏，无不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越常理的战斗。
抵达天门关时，关门早已开启一条缝隙，岳镇寰亲自带人等候在此。他看到队伍的状况，尤其是岳凌渊染血的衣袍和队员们凝重的神色，眉头立刻锁紧。
“先救人，俘虏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岳镇寰言简意赅地下令，随即走到岳凌渊身边，压低声音，“三弟，没事吧？”
“我没事，大哥。”岳凌渊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对手不是普通人，甚至…不全是人。”
岳镇寰眼神一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再说，父亲和祖父在祠堂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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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灯火通明，气氛比昨日更加肃穆。
听完岳凌渊和司徒婉的详细汇报，尤其是关于“魈傀”的描述，岳擎天和岳峥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一向从容的洛芸，眉宇间也染上了一层忧色。
“魈傀现世…封印的松动，比我们预想的更快。”岳峥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黑煞帮，毒龙潭…看来那所谓的‘上师’，便是此次劫数的应劫之人了。”
“父亲，祖父，”岳凌渊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那‘上师’盘踞毒龙潭，能驱使魔物，目标直指秘境核心。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孙儿请求，即刻组织人手，前往毒龙潭剿灭此獠，以绝后患！”
“胡闹！”岳经纶立刻出声反对，“三弟，你刚经历一场恶战，尚未休整，便要再次冒险？那毒龙潭既是贼巢，必定凶险万分，机关重重。你仅凭几个俘虏的口供，便要倾全村之力前去征讨？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村子安危谁来负责？”
“二哥！难道要等敌人打上门来吗？”岳凌渊据理力争，“今日我们遭遇的只是几只低等魈傀，若那‘上师’驱使更强大的魔物，或者用其他手段破坏封印，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主动出击，捣毁其巢穴，才是最好的防御！”
“主动出击？我们连对方底细都未完全摸清！祖宗基业，岂能因你一时血气之勇而涉险？”
“这不是血气之勇！这是审时度势！”
兄弟二人针锋相对，祠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够了。”岳擎天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凌渊勇毅可嘉，经纶思虑周全，皆是为村子着想。”
他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最终落在岳凌渊身上：“毒龙潭，必须探查。但绝非盲目进攻。镇寰。”
“孩儿在。”岳镇寰躬身。
“你亲自挑选人手，组织一支精干小队，明日出发，前往毒龙潭外围进行侦查。首要任务是摸清地形、守备、以及那‘上师’的虚实，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更不可接战。若有异状，立即撤回。”
“是！”岳镇寰领命。
岳擎天又看向岳经纶：“经纶，村中防务，尤其是秘境入口与天门关，由你全权负责，加倍警戒，不容有失。”
“孩儿遵命。”岳经纶看了岳凌渊一眼，沉声应下。
最后，岳擎天的目光回到岳凌渊身上：“凌渊，你今日力战魔物，表现卓异，但战气初成，尚需稳固。这三日，你留在村中，随你祖父继续修习九黎战气，同时…协助清霜，设法救治伤员，祛除魔物爪牙之毒。”
岳凌渊张了张嘴，想要求一同前往侦查，但看到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感受到体内确实还有些虚浮的战气，最终将话咽了回去，躬身道：“…是，父亲。”
他知道，这是父亲在保护他，也是在磨砺他。力量，需要掌控；冲动，需要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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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岳凌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来到药庐，这里灯火通明，岳清霜正带着几个村中懂医理的妇人，忙碌地救治伤员。
那名重伤的护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肩膀处的伤口虽已包扎，但渗出的血液依旧带着一丝不祥的黑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青紫色，并且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三哥，你来得正好。”岳清霜额角见汗，神色疲惫却专注，“这魈傀之毒非常霸道，我试了几种解毒丹，效果都不理想，只能勉强延缓毒性蔓延。”
岳凌渊看着伤员痛苦的神情，心中揪紧。他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伤口边缘，体内那缕九黎战气自发运转，感知到一股阴冷、污秽的能量盘踞在伤口深处，不断侵蚀着生机。
“这毒性…蕴含着一丝邪恶的魔气，非寻常草木之毒可比。”岳凌渊沉声道，这是他修炼战气后带来的新感知。
“魔气？”岳清霜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若是能量层面的侵蚀，或许…可以用能量来中和或驱散？三哥，你的九黎战气至阳至刚，能不能…”
岳凌渊心中一动。他回忆起祖父传授心法时提及，九黎战气乃上古战神所传，对阴邪秽物有先天克制之效。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战气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员伤口。
“嗤…”
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响，那缕战气与魔毒接触的瞬间，仿佛水滴落入滚油，伤口处的黑气剧烈翻腾起来，伤员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不行！太霸道了！”岳清霜急忙阻止，“你的战气虽然能消磨魔毒，但对他的经脉损伤也很大！”
岳凌渊连忙撤去战气，看着伤员更加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懊恼。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或许…可以试试引导，而非对抗。”
两人回头，只见秦雨柔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脸色依旧苍白，靠着门框，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与睿智。
“秦医生？你怎么起来了？”岳清霜连忙上前搀扶。
“躺不住了。听到这边有动静，猜到可能是为了解毒。”秦雨柔缓缓走近，看着伤员的伤口，眉头微蹙，“在我们……在我的研究领域，遇到过类似的能量侵蚀案例。强行中和往往两败俱伤。或许可以尝试用一种更温和的‘引导剂’，将毒素‘吸附’出来。”
她看向岳清霜：“岳姑娘，你这里有没有性质极其温和，但又对能量有极强亲和性的药材？比如…纯净的玉髓粉，或者年份极久的茯苓心？”
岳清霜若有所思：“千年茯苓心村里没有，但玉髓粉…祠堂供奉先祖的那块暖玉，或许可以刮下少许…”
“不可！”岳凌渊下意识反对，“那是祭祀先祖之物！”
秦雨柔看着他，目光平静：“岳三少爷，是死物重要，还是活人的性命重要？”
岳凌渊语塞。
岳清霜却咬了咬牙：“我去求爹和祖父！救人要紧！”
最终，在岳擎天的默许下，取来了一丝珍贵的暖玉粉末。秦雨柔指导岳清霜，将玉髓粉与她特制的几种药液混合，调配出一种泛着柔和白光的药膏。
药膏敷上伤口，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盘踞不散的黑气，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丝丝缕缕地被吸向药膏，伤口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
“有效！”岳清霜惊喜道。
岳凌渊看着秦雨柔专注的侧脸，心中对这个外界女子的观感变得复杂起来。她带来的可能是麻烦，但她拥有的知识和能力，却也可能在关键时刻拯救村人的性命。
“谢谢你，秦医生。”岳凌渊由衷地说道。
秦雨柔微微摇头，眼神有些缥缈：“不必谢我。这只是…医者的本分。而且，我对你们遇到的这种‘能量毒素’…很感兴趣。这或许能印证我的一些猜想。”
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岳凌渊，带着一丝探究。岳凌渊心中微动，她口中的“猜想”，是否与那“源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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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村外官军营地。
陈启明站在帐篷外，望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匍匐的栖凤村轮廓，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黑色罗盘。罗盘的指针依旧死死指向村庄，但此刻却微微震颤着，频率比之前更快。
一名心腹军官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团座，派去黑风坳方向的侦察兵回来了两个，带回消息，那边有激烈战斗的痕迹，发现了非人的爪印和…绿色的血迹。”
陈启明眼神一锐：“果然…这村子藏着大秘密。能让他们如临大敌的，绝非普通势力。”他顿了顿，问道，“秦雨柔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在村里养伤，不过…据观察，她似乎已经开始参与村中的事务，像是在帮忙救治伤员。”
陈启明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好。让她先取得一些信任也好。我们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通知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村子三里之内，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
心腹退下后，陈启明再次看向罗盘，喃喃自语：“混沌元胎…上古之力…只要得到它，党国便能拥有抗衡乃至超越东瀛式神部队的资本，复兴华夏，指日可待…岳村长，希望你们…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他的眼中，野心与决然交织。
而在村后瀑布禁地的山洞内，慕容晴盘坐在星图之前，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面前的星图光芒明灭不定，中央代表秘境核心的区域，一丝细微却坚韧的黑线正在缓缓蔓延，如同瓷器上逐渐扩大的裂痕。
“封印的侵蚀…加快了。”她睁开眼，美眸中满是忧虑，“凌渊哥，大哥…你们要快啊…”
歧路已现，微光闪烁。栖凤村的命运，乃至整个神州的未来，都系于这暗流汹涌的棋局之中，下一步，该如何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