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在黎曼卿脸上。她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陌生的声音——远处隐约的鸡鸣声,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还有不知名鸟儿的啼叫。
这与城市里的喧嚣截然不同,也与监狱里那种压抑的寂静迥异。这是一种充满生机的宁静,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她起身,看着这个昨晚勉强打扫出来的空间。晨光中,老宅的破败更加明显: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屋顶几处漏光的破洞,地上虽然打扫过但依然残留着岁月侵蚀的印记。
黎曼卿穿上简单的衣物,开始新一天的整理工作。她知道,要在这里长期生活,需要彻底的修葺和整理。
在清理厨房时,她发现灶台虽然老旧,但主体结构还算完好。水井旁的打水装置需要更换绳索和桶,但井水清澈甘甜,是难得的资源。
一步一步来。
她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
上午,黎曼卿步行前往镇上。这条路比她记忆中要长,土路坑洼不平,走起来颇为吃力。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街,几家店铺。她先去了杂货店,购买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工具。店主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看到生面孔格外好奇。
您是外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啊。
店主一边结账一边搭话。
黎曼卿简短地回答:
回来住老宅。
哦?是黎家的老宅吗?
店主眼睛一亮:
那可是好久没人住了。你是黎家的...
远亲。
黎曼卿打断她,付了钱:
谢谢,我先走了。
她不想透露太多信息,在这个小地方,流言传得很快。
下一站是手机店。镇上只有一家小小的通讯营业厅,主要卖老年机和办理手机卡业务。黎曼卿选择了一部便宜的智能手机和一张新卡。
需要注册实名制。
营业员说着,递给她一张登记表。
黎曼卿犹豫了一下。用真实信息注册可能会被秦文渊他们查到,但不用真实信息又无法正常使用。最终,她决定还是用真名——毕竟他们迟早会知道她在这里,重要的是隐藏她的计划。
办完手机卡,她立即开始操作。首先将旧卡的联系人导入新手机,然后设置了所有来电转移至新号码。旧卡她保留着,但只用于接收信息,不再主动使用。
做完这些,她感到一种奇特的解脱。仿佛切断了与过去的一根无形锁链。
回老宅的路上,黎曼卿的步伐轻快了些。她买了些简单的食材,准备回去自己做顿饭——这是七年来第一次完全由自己掌控的餐食。
午后,她开始着手修复老宅。先从卧室开始,修补窗户,清理墙壁,更换破损的地板。工作很辛苦,但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每一处修葺都像是治愈自己内心的一个伤口。
在整理卧室的旧衣柜时,她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和文件,还有一个小铁盒。铁盒里是她年轻时的一些笔记和计划书,记录着最初的商业梦想。
翻阅着那些已经发黄的纸张,黎曼卿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那时的她多么天真,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所有梦想,却不知道最大的伤害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夜幕降临,乡村的夜晚黑得纯粹。黎曼卿点起煤油灯,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她需要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需要找到可靠的收入来源...
黎曼卿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些背叛她的人,永远不会想到,她会从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反击。
窗外,一轮明月升起,银辉洒满大地。黎曼卿在乡村的寂静中沉入睡眠。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只有深沉、恢复元气的睡眠。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秦文渊正在豪华办公室里听着高程的汇报。
她去了江州老宅。
高程说,需要继续监视吗?
秦文渊轻笑一声:
不必了。那个穷乡僻壤,她掀不起什么风浪。让她自生自灭吧!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个穷乡僻壤,一只枭凰正在悄然苏醒,磨利着她的爪牙!
清晨悄悄来临,黎曼卿早早醒来,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她首先找到并检查了电表箱。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盒,发现只是跳闸了。当她推上电闸的瞬间,屋里的一盏老式灯泡闪烁了几下,终于发出昏黄的光。这一刻,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抛弃她。
但看着院子里一人多高的杂草和屋内厚厚的积尘,黎曼卿感到了力不从心。年轻时那个可以连续工作几十个小时不知疲倦的商业女强人,如今连打扫一间屋子都感到吃力。这种认知让她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她决定去村里找人帮忙。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向村里。
黎曼卿注意到这里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多数房子都翻新了,不少人家门口停着摩托车甚至小汽车,电线杆沿着道路排列,显示这里已经通了电和网络。这与她记忆中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截然不同。
在村头的小卖部门口,几个村民正在闲聊。看到生面孔,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黎曼卿能感受到那些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从她花白的头发,到身上虽然干净但已经过时的衣服,再到那双沾满灰尘的皮鞋。
请问,
她礼貌地开口,声音因为久未与人交流而有些沙哑:
我想找几个人帮忙清理老宅的院子和修理电路,该找谁呢?
一个正在下棋的中年男子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她:
你说的是黎家老宅吧?你是黎家的...
我是黎曼卿,黎家的女儿。
她平静地回答,注意到村民们交换了惊讶的眼神。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你是...卿丫头?都这么多年了,差点认不出来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糍粑...
黎曼卿认出了这是村里的老人周大娘:
周大娘,您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
周大娘笑眯眯地说,露出几颗金牙:
你要找人干活啊,找我孙子大军就行,他懂电工,也有力气。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被叫来了。黎曼卿和他谈好价钱:清理院子200元,检修电路150元。大军爽快地答应了,还叫来了两个帮手。
回到老宅,黎曼卿看着三个汉子利索地开始工作,心中感慨万千。若是年轻时,她必定亲力亲为,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但现在她学会了用钱买时间和体力——这是商场教给她的重要一课,也是岁月带给她的无奈妥协。
趁着工人们干活的时间,黎曼卿开始打扫室内。灰尘积累了太多年,轻轻一碰就飞扬起来,呛得她连连咳嗽。她戴上口罩,但57岁的身体还是很快感到了疲惫。腰部发出抗议的酸痛,手臂也越来越沉重。她不得不经常停下来休息,看着窗外工人们麻利地砍除杂草,那种效率与自己的力不从心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个过程中,孤独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她看着那些年轻的工人,想起自己曾经也拥有那样的体力和精力,想起那些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日子。如今,她却孤身一人在这个破败的老宅中,连最基本的打扫都需要雇人帮忙。
傍晚时分,院子已经清理干净,电路也检修完毕。黎曼卿支付了工钱,还额外给了每人50元作为奖金。工人们高兴地离开,承诺明天再来帮忙修补屋顶和窗户。
当最后一位工人的脚步声远去,黎曼卿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那种寂静不同于监狱中的压抑,也不同于城市中的喧嚣,而是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独。她站在焕然一新的院子里,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感到自己像是被丢弃在时光缝隙中的一粒尘埃。
她走进厨房,打开新买的电热水壶烧水。现代电器发出的嗡嗡声在这个老宅中显得有些突兀,却让人安心。泡了杯茶,她坐在门槛上,看着夕阳慢慢沉入山后。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孩子的嬉笑声。那些声音更加凸显了她的孤独——别人的家庭正在团聚,而她却是孤身一人。
夜幕完全降临,黎曼卿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光明驱散了老宅的阴森感,但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孤寂。她一个人检查每个房间的插座,一个人测试每盏灯是否正常,一个人给新买的手机充上电——所有这些本该有人陪伴的事情,她都只能独自完成。
乡村的夜晚安静得令人窒息。没有城市的车流声,没有人群的喧哗,只有偶尔的虫鸣和远处模糊的电视声。这些声音不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放大着她的孤独。她可以听到邻居家传来的笑声和谈话声,那些温暖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与她无关。
黎曼卿简单做了顿饭,用电饭煲煮饭,炒了个青菜。一个人吃饭时,咀嚼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她想起过去那些年,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商务宴请,餐桌上总是热闹非凡。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听着自己的咀嚼声。
饭后,她开始计划明天的工作。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拿出笔记本详细列出需要办理的事项和预算。商业领袖的本能开始苏醒,她习惯性地进行规划和成本控制。但这种独当一面的能力此刻却让她感到心酸——她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分担,有人可以商量。
睡前,她尝试使用了新买的智能手机。虽然信号只有两格,但至少能上网。她搜索了一些关于农业种植的信息,开始思考如何在这个小山村中找到生计来源。这个过程让她暂时忘记了孤独,专注于未来的规划。
夜深了,黎曼卿关掉大部分灯,只留一盏床头灯。她躺在床上,虽然有了电热毯的温暖,不再感到寒冷,但心中的孤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57年的人生,曾经的辉煌和成功,都已成为过眼烟云。
那些背叛她的人,此刻也许正在豪华的宅邸中享受着舒适的生活,但他们不会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山村中,一只枭凰正在孤独中重新积蓄力量。
黎明前的时刻最为黑暗,也最为寂静。黎曼卿在这片寂静中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份孤独。这不是屈服,而是一种准备——在彻底的沉寂中,她将找到重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