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鸟破空而去的瞬间,雨晴指尖还残留着冰晶碎裂的触感。她未收回手,而是猛然抬首,瞳孔深处泛起一丝极淡的冰蓝。莫凡几乎是同步侧身,火焰在掌心凝出半寸,却未扩散。
“有动静。”他低声道。
不是来自海面,也不是港口方向。那股压迫感从西北而来,沉在地脉深处,像某种古老的心跳正被重新唤醒。雨晴左手按在甲板上,寒气无声蔓延,整艘货轮的金属结构瞬间覆上一层薄冰。她闭眼,冰凰心源与地脉波动共振——昆仑方向,龙脉频率加快,不再是残魂低语,而是某种牵引性的震颤,如同锁链松动的第一声轻响。
她睁眼,看向莫凡。
他懂了,没问,只点头。
雨晴抬手,寒气自脚下炸开,整艘货轮在三秒内冻结成一座通体剔透的冰船。冰层厚实却不显笨重,船体线条被霜晶重塑,船首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凤凰纹路,像是从冰层深处自行生长而出。唐月靠在集装箱边,肩伤未愈,却没出声。她看见雨晴的银发无风自动,发丝间凝出细小冰晶,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港口方向传来警报声,红光扫过海面。五艘守军战舰从隐蔽航道驶出,舰首浮起金色符文阵列,主炮口开始充能。破魔箭的轮廓在炮管内成型,箭尖缠绕着空间扭曲的微光,能撕裂元素护盾,直击本体。
第一支箭离弦。
破空声未至,冰船表面那道凤凰纹路骤然亮起,像是被某种更高阶的存在激活。纹路扩散,覆盖整艘冰船外层,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破魔箭撞上屏障的刹那,并未爆炸,而是被冰晶包裹、分解、重构——箭身化作一束冰雕玫瑰,花瓣层层绽开,悬浮于空中,随海风缓缓旋转,最终散作细碎光点,飘入夜色。
第二支箭紧随而至。
同样的过程重演。冰晶吞噬破魔能量,将其转化为纯粹的寒霜结构。一支冰莲,一片霜蝶,一朵不带杀意的花,在炮火中轻盈绽放。守军战舰的主控室内,操作员惊呼:“能量读数异常!攻击被……被转化了!”
冰船未停,借着每次转化产生的反冲力,缓缓升空。船体脱离海面,悬停百米高空,下方港口灯火如豆,警报声被风撕碎。
莫凡扶住唐月,将她拉至船中央。唐月咬牙撑住身体,目光扫过下方战舰:“他们不会放我们走。”
“不是他们。”雨晴站在船首,声音很轻,“是地脉在催我们。”
话音落下,冰船骤然震颤。不是来自外部攻击,而是内部结构自发解体。整艘船的冰晶开始分裂、重组,碎块在气流中旋转、拉长,凝成三只巨鸟形态。每只冰鸟双翼展开逾十米,翎羽由层层叠叠的霜晶构成,尾羽末端泛着微弱银光。它们悬浮于空中,安静如雕塑,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召唤意味。
莫凡认出了这个形态。不是随意的幻化,而是“冰羽”情报网的象征——那些在暗夜中传递讯息的冰鸟信使,此刻成了真实的载具。
三只冰鸟分别俯身,让三人跃上背脊。雨晴的冰鸟位于中央,双翼展开时,翅根处浮现出细密的凤凰纹路,与她袖口的冰羽纹遥相呼应。唐月伏在侧翼,左手死死扣住冰质脊骨,防止因伤势脱力坠落。
港口战舰启动雷达锁定系统,能量束扫向高空。冰鸟未等锁定完成,同时振翅。
气流炸裂,夜空被划出三道银色航迹。冰鸟破开云层,速度远超常规飞行魔法,仿佛不是在空中飞行,而是在某种地脉频率的牵引下滑行。莫凡回头,看见港口的灯光迅速缩小,战舰发射的追踪弹在低空炸出数团火光,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触到。
“昆仑方向的地脉波动,和刚才那股一样。”他对着风声说,“不是巧合。”
雨晴没有回头。她的手按在冰鸟颈侧,指尖能感知到内部流动的寒能——那不是她主动施加的魔力,而是冰凰心源与远方龙脉的共鸣。每一次共鸣,都像在唤醒一段沉睡的记忆。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夜,冰凰撕裂时空的瞬间,远处山崖上的静默身影。那时他们只是旁观者,现在,他们成了被牵引的一方。
“龙帝在呼唤我们。”她低声说。
莫凡皱眉:“但东海关卡……”
他话没说完,前方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斜照下来,映出远处连绵雪峰的轮廓——昆仑山脉已进入视野。正常飞行至少需六小时,他们却在二十分钟内跨越了整个东海防线。
冰鸟速度未减,直扑山脉腹地。
唐月忽然抬头,看向雨晴的方向:“你早知道会这样?”
雨晴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冰纹,此刻正微微发烫。这不是契约纹路,也不是冰凰心源的外显,而像是某种更古老的印记,只有在接近龙脉核心时才会浮现。
莫凡察觉到异常。他伸手想碰那道纹路,却被一层突如其来的寒气弹开。冰鸟发出一声低鸣,翅尖的银光骤然增强,速度再次提升。三人被气流压得伏低身体,耳边只剩风声呼啸。
唐月的指尖无意识抚过左耳胎记。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奔赴,而是一次被设定好的回归。地脉的震颤,冰鸟的形态,甚至她们此刻的位置——都不是偶然。
雨晴终于开口,声音穿透风层:“不是它在呼唤我们。”
她顿了顿,目光锁定前方雪峰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裂谷。
“是我们体内的东西,在回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