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几十年来磨练出的气场，引以为傲的演技，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感和恐惧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冷汗，“唰”的一下，就浸湿了他的后背。
这……这不是演技能达到的境界。
这是真正的，神意。
“对！对！对！”
导演徐老怪在旁边看得狂喜，他压低了声音，激动地对着李雪山喊：
“就是这个！李老师您感受到没？就是这种被完全压制，无法反抗的感觉！”
李雪山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声音都有些干涩：“感受到了……太有了……这小伙子……”
话音未落，江小凡身上的那股恐怖气场，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变回了那个眼神清澈，人畜无害的呆萌青年。
他看着众人那一脸惊骇的表情，有些困惑地问道：“这样就行了？”
顿了顿，他似乎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便很认真地说道：“师父平时就是这样教我们背经文的。”
“他说，要是背不出，就要罚站，面壁思过，还要感受天地之威，这样才能记住教训。”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即，整个片场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刚才还被那股恐怖气场压得快要窒息的众人，刚从压迫感里解脱出来，又被他这句耿直的话给逗得前仰后合。
这反差，也太他妈大了。
刘一霏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那个上一秒还气场全开，如同神魔，下一秒又恢复呆萌，一脸无辜的江小凡，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永远也挖不完的宝藏。
每一次，在你以为已经了解他的时候，他总能给你带来新的，更大的惊喜。
一种名为骄傲和甜蜜的情绪，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李雪山老师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小凡面前，脸上再无半分老戏骨的架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虚心和敬佩。
“小凡老师，受教了。敢问，您是如何把握这种‘气场’的？”
江小凡想了想，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师傅说，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神念所致，气场自成。”
李雪山听得云里雾里，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
只觉得高深莫测，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但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经过江小凡这番“亲身示范”和“玄学点拨”，李雪山后续的表演，简直脱胎换骨。
他往那里一站，不用说话，那股视众生为蝼蚁的漠然和威压，就扑面而来，演得入木三分。
导演徐老怪大喜过望，当场宣布，晚上收工，他请全剧组吃大餐。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在剧组里传开了。
“我靠，凡哥也太牛逼了，连李雪山老师都能指点？”
“那气场，我隔着老远都腿软了，真不是演的！”
当然，也有人暗自嘀咕：“这江小凡，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助理，太邪门了。”
武术指导王师傅，更是拉着自己的徒弟，一脸凝重地。
“我跟你说，清风观，绝对藏着天大的秘密。小凡老师这手功夫，已经不是凡间的武学了，这是通了神了！”
导演徐老怪看江小凡的眼神，活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小肥羊。
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就差没当场给江小凡点上一根烟了。
“小凡老师，商量个事呗？”
他把江小凡拉到一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别人听见。
“我这戏里，还差一个绝顶高手的背影，就几个镜头，连脸都不用露。”
徐老怪比划着，唾沫星子横飞。
“就你那天那个气场，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干，镜头从背后一推，那感觉，绝了！”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江小凡面前晃了晃。
“这个数，一天的片酬。没台词，没正脸，拍完就走，绝对不耽误你给一霏当助理。”
这价格，比剧组里大部分配角都高了。
周围几个偷听的场务，眼睛都直了。
然而，江小凡只是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表情认真。
“不行。”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徐老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啊？钱不够？可以再加！”
“不是钱的事。”
江小凡看着他，很平静地说道：“师父说过，下山入世，不可招摇，不可贪图虚名，需得安心历练。”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职责是助理，不是演员。”
这理由，强大到徐老怪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急得直跺脚，差点就要给江小凡跪下了。
这年头，还有人跟钱过不去？
这小道士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不远处的刘一霏，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觉得有趣，便迈开长腿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挺好玩的，试试嘛，就当体验生活了。”
江小凡转过头，看向刘一霏。
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劝说的笑意。
他犹豫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一霏姐，此事与助理的工作无关。”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而且，师父也说过，演戏，需诚于心，扮作他人，非我所愿。”
刘一霏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彻底，理由还这么……纯粹。
徐老怪见状，眼珠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刘一霏和芳姐身上。
他把两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开始了他的利诱。
“一霏啊，芳姐，你们再帮我劝劝。只要小凡肯点头，我后面给你加几场高光戏份，怎么样？保证让你这个角色，更加出彩！”
这话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江小凡的耳朵里。
江小凡的眉头，轻皱。
他走了过去，直接站在了导演面前，眼神平淡地看着他。
“不必加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一霏姐的戏份很好，足够精彩，勿要本末倒置。”
那语气，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敢拿她的事业来做交易，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