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骚动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警钟长鸣，灵光闪烁，显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云小六扒在门缝上，紧张得手心冒汗，既希望大师兄能抓住坏人，又担心动静太大是不是自己那几声“雷”惹的祸。
当一切重归寂静，雨也渐渐停歇时，天色已近黎明。云小六又累又困，却不敢睡，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院门的禁制光华微闪，悄无声息地消散了。紧接着，门被推开，夜宸那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晨露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云小六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从门边弹开，规规矩矩地站好，低着小脑袋，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夜宸的脸色。
夜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走到石桌旁，目光扫过桌上那几张勉强算是完成了的《清心咒》，又落回到云小六身上。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云小六心里七上八下，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哭过（其实是她困的）：“大师兄……后山……怎么样了？坏人抓到了吗？”
夜宸淡淡地“嗯”了一声，言简意赅：“陈默及其接应的魔族奸细，已伏诛。从其身上搜出了蚀魂草和未及使用的魔涎香，与柳依依所中之毒同源。他们意图潜入后山禁地，破坏灵脉节点。”
云小六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装可怜了，抬起头急切地问：“真的？那……那我是不是立大功了？要不是我闻到味道，用巨响符报信……”
“功是功，过是过。” 夜宸打断她，声音没有起伏，“你擅自制造巨大动静，惊动全宗，扰乱秩序，其行当罚。”
云小六的小脸又垮了下去，嘟囔道：“那不是情况紧急嘛……普通传讯符太慢了……”
“若非你此前屡次试探，已引起陈默警觉，他或许不会如此仓促行动，险些酿成大祸。” 夜宸一针见血。
云小六顿时哑火，蔫蔫地低下头。好吧，这事她确实理亏。
看着她这副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模样，夜宸话锋却微微一顿，语气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不过……你于关键时刻，嗅觉敏锐，判断准确，以非常手段及时示警，避免了更大损失，此为其一功。”
云小六猛地抬起头，眼睛重新亮起希望的小火苗。
“其二，” 夜宸继续道，“你提供的线索，与宗门暗查方向吻合，加速了证据链的完善，对揪出潜伏奸细有功。”
云小六的小胸脯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故而，” 夜宸做出最终裁决，“功过相抵。此前所罚《清心咒》五十遍，以及此次扰乱秩序之过，一并勾销。”
“真的？！” 云小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大师兄你最好啦！我就知道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瞬间眉开眼笑，仿佛刚才那个蔫头耷脑的不是她。
“但是，” 夜宸的“但是”如同冷水般适时泼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云小六的笑脸僵住，警惕地看着他。
“七派交流会明日结束，各派弟子将陆续离开。” 夜宸看着她，下达了新的“惩罚”，“未来一月，宗门藏书阁一层的日常清扫与整理事务，由你负责。”
“打扫藏书阁？” 云小六傻眼了。那地方又大又闷，到处都是书和灰尘，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禁足！“大师兄，能不能换一个？比如去百味斋帮厨？或者去灵兽园喂灵兽？” 她试图讨价还价。
“不可。” 夜宸拒绝得干脆利落，“藏书阁需静心。你性子跳脱，正需以此磨砺心性。每日需打扫满两个时辰，我会派人检查。若有不尽心，或再惹事端，禁闭室随时为你敞开。”
云小六的小脸皱成了苦瓜。打扫藏书阁，还要静心？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看着她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夜宸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语气依旧严肃：“此外，打扫期间，留意所有关于魔族、上古秘闻、奇异体质或血脉的相关记载，若有发现，记录下来报我。”
嗯？云小六耳朵一动。留意这些？这听起来……不像是单纯的惩罚啊？难道大师兄也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想借此机会让她多学点东西？
虽然打扫藏书阁很无聊，但如果能顺便找找关于自己那奇怪鼻子或者“福星”体质的记载，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偷偷瞄了夜宸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云小六的小脑袋瓜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大师兄这惩罚，怎么感觉有点“明罚暗赏”、“因材施教”的意思呢？难道他终于发现我这个“麻烦精”也是个可造之材了？
这么一想，云小六顿时觉得那堆积如山的书架也没那么可怕了。她甚至开始琢磨，怎么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点有趣的东西，或者“意外”帮宗门找到点有用的古籍？
“是，大师兄，我保证好好打扫，用心‘学习’！” 云小六挺起小胸脯，答应得异常响亮，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夜宸看着她瞬间焕发的精神头和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没想什么“静心”的正经事。不过，罢了，只要她人在眼皮底下，有点事情做，总比放出去惹出更大的乱子强。
至于她能在那浩如烟海的藏书阁里“整理”出什么名堂，夜宸倒是……有几分期待。这个总能带来“惊喜”的小师妹，或许真能在故纸堆里，翻出些被尘封的有趣线索。
他转身离开，留下云小六一个人在院里，已经开始规划如何“高效”且“有趣”地完成她的藏书阁打扫任务了。嗯，或许可以先从那些落灰最厚的角落开始？听说那里往往藏着最冷门也最奇怪的书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