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县长办公会,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寻常。
何尘正准备汇报分管的农村饮水安全项目,方川江却直接打断:这个项目先放一放。现在全县财政紧张,要优先保障重点项目。
方县长,农村饮水安全涉及数万群众的基本生活……何尘试图解释。
我说了,放一放。方川江语气强硬,另外,从今天起,所有超过五十万的项目资金拨付,必须经我签字确认。
与会人员交换着眼神,谁都听得出这话是针对谁的。
散会后,何尘刚回到办公室,财政局局长就亲自送来一份文件:何副县长,方县长要求,您分管的项目资金需要重新审批。
何尘翻开文件,发现连已经立项的项目都被列入重新审核范围。
这是方县长的意思?
财政局长尴尬地点头:是的,要求本周内完成所有复核。
当天下午,一份内部简报开始在县政府流传。
简报里暗指个别年轻干部急功近利,不了解县情就盲目推进工作。
汪伟把简报放在何尘桌上时,脸色很不好看:县长,这明显是在针对您。
何尘扫了一眼,随手把简报扔进垃圾桶:跳梁小丑。
第二天,更大的麻烦来了。
赵逸飞旗下的建筑公司突然在何尘分管的一个民生项目上制造纠纷,以施工条件变化为由要求增加预算,否则就要停工。
与此同时,一篇题为《上源县投资环境隐忧》的报道出现在市级媒体上,虽然没有点名,但明显影射何尘分管的领域政策不稳定。
江玥第一时间给何尘打电话:县长,今天有好几个在谈的投资方突然表示要再考虑考虑
知道了。何尘语气平静,做好你分内的事。
晚上,何尘把高剑、江玥约到城外的一家农家乐。
为避人耳目,三人分批到达。
方川江这是全面反扑啊。高剑一到就直言,我这边也受到压力,几个正在侦查的案件被要求移交。
江玥补充:招商局内部也开始有人质疑我的工作思路,说太激进。
何尘给两人倒茶:说说你们的看法。
高剑先开口:我查到方川江的表弟,就是永昌实业的老板,最近和赵逸飞走得很近。两人名下有一家合资公司,专门承接政府项目。
何尘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们不仅在政治上打压,经济上也在围堵。
还有更棘手的,方川江昨天抛出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要求限期一个月解决。
这是三年前的一个旧城改造项目,涉及三百多户拆迁,因为补偿问题一直僵持不下。
期间发生过多次冲突,是个谁碰谁烫手的山芋。
他给你一个月时间解决。高剑说,解决不了,就会在常委会上说你能力不足。
江玥急了:这明显是个陷阱!三年都没解决的事情,一个月怎么可能?
何尘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未必。
第二天一早,何尘带着汪伟直接来到旧城改造片区。
这里房屋破败,道路狭窄,居民看到政府工作人员都带着敌意。
在一处危房前,几位老人正在下棋。
何尘上前打招呼,老人们却收起棋盘就要离开。
老人家,我是新来的副县长何尘,想来了解了解大家的情况。
一个白发老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了解的干部多了,有什么用?三年了,我们还在这个破地方住着!
何尘不气不恼,反而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那您跟我说说,为什么三年都解决不了?
老人见他态度诚恳,语气稍缓:还不是你们政府说话不算数!当初说好一平米补八千,后来变成六千,现在又想压到四千!
如果现在还是按八千,大家愿意搬吗?
那也得你们说话算数啊!
何尘站起身,向老人郑重承诺: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明确答复。
回到办公室,何尘立即调阅项目档案。
果然如老人所说,补偿标准被多次调低,而调低的依据都很牵强。
更可疑的是,项目的承接方正是赵逸飞旗下的建筑公司。
汪伟,你去查查,当时确定承接方的时候,有没有经过正规招投标程序。
下午,何尘主动去找方川江。
方县长,旧城改造项目我调研过了,群众对补偿标准意见很大。
方川江头也不抬:补偿标准是根据市场价确定的,没有问题。
但是最初的承诺是八千,现在降到四千,落差太大。
那是前任领导乱承诺!方川江突然提高音量,现在县财政困难,必须实事求是!
何尘不动声色:我建议重新研究补偿标准,否则这个月内很难解决问题。
那是你的事!方川江冷冷地说,一个月内解决不了,说明你能力有限。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何尘回到办公室时,汪伟已经等在门口,脸色凝重。
何县长,查到了。旧城改造项目当时根本没有公开招标,是直接指定给赵逸飞公司的。
何尘点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还有,汪伟压低声音,我查到方川江的儿子在赵逸飞的公司持有干股。
何尘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方川江的专车驶出政府大院。
暗道:“一个月之内,一定把旧城改造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江玥的电话打了过来。
“何县长,明天是去深圳是上午十点的飞机,招商局的商务车会提前过来接您,一起去机场。”江玥的语气透着欣喜。
何尘这才想起,接下来几天,要带队去外地招商。
“好的!你们要做好功课,争取一举拿下。”何尘交待道。
“有您亲自出马,必须拿下。”江玥拍起了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