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如碎钻般缀满墨蓝的夜空，一轮皎洁明月悬于天际，清辉似水般倾泻而下，给寂静的大地镀上一层清冷的银霜，连远处的树影都染上了几分朦胧。
一辆漆色温润的精致马车，在铺着厚厚落叶的林间小道缓缓穿行。车轮碾过叶片，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混着轻微的车轴转动声，宛如一首低吟的古曲。远处树梢间偶尔传来几声夜鸟啼鸣，清越又短促，为这静谧的夜色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神秘。
车内烛火摇曳，微光映亮方寸空间。小梅把小黑捧在掌心，细细打量着，转头看向苏妙颜，轻声问道：“大小姐，小黑跟着咱们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都没长呀？还是小小的一只，会不会是吃得太少了？”语气里满是对小黑的喜爱与关切。
苏妙颜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腿边熟睡的小黑身上，指尖轻轻拂过它柔软的毛发，再望向窗外被月光吻过的景致，唇角漾起浅淡笑意：“小黑许是天生就长不大的模样，这样也挺好，能一直揣在怀里疼。”声音轻柔如清风，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啊？”小梅惊讶地张大嘴，连忙凑过身盯着苏妙颜腿边的小黑，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满是疑惑：“还有长不大的小家伙呀？从前都没听说过呢。”
小莲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苏妙颜问道：“大小姐，我们这一路往前走，到底是要去哪里呀？”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好奇与期待。
苏妙颜话锋一转，唇角噙着浅笑，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向往：“我们的去处无定数，倒像这无垠夜空——哪里星光璀璨，哪里便是方向。刻意规划反倒失了味，随心而行才有趣。人生难得自在，多走几步，看些不同风景才不亏。
话音落，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马车行驶的“轱辘”声平稳轻缓，车角悬挂的风铃被夜风拂动，“叮铃叮铃”的声响清脆悦耳，悄然为这夜色添了几分生动。
夜一手中缰绳轻抖，马车沿着蜿蜒小径稳步前行，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低沉而规律，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愈发清晰。苏妙颜靠在车厢内，指尖无意识地搭在膝头，双目轻闭，似在养神，又似在思索。
一夜奔波，直至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马车才在荒凉的路边缓缓停下。夜二、夜三、夜四率先翻身下马，各自伸了个懒腰舒展僵硬的身体，随后将坐骑牵去不远处的林间吃草饮水。不多时，几人又抱着一捆捆干柴穿梭回来，利落地点燃，很快便生起一堆温暖的火，火光在晨雾中微微跳动。
小梅和小莲身着淡雅衣裳，围着锅灶忙活开了。灶火舔舐着锅底，锅里的米粥咕嘟作响，浓郁的米香慢慢升腾，与柴火的烟味交织在一起。两人偶尔低声说笑，为这清冷的清晨注入了几分暖意与温馨。
苏妙颜掀开车帘，伸了个懒腰，缓步下车。夜一连忙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与谨慎：“主子，得跟您说个事。前方是去汶上县的必经路，右侧白石崖有山贼，凶得很，官府都管不了。战王原想清剿，被边关战事绊住了。关键是，去汶上县必定会惊动暗卫。
苏妙颜唇角勾起淡笑，眼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如此说来，白石崖倒要去一趟。山贼拦路便除了，权当积德行善。”她抬眼望向白石崖的方向，目光瞬间锐利如锋，显然已在心中做好了战斗部署。
她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夜一等人，语气瞬间柔和了些，带着真切的体恤：“你们昨夜一路驾车护卫，辛苦了。先去吃点热粥，歇息片刻恢复体力，咱们再动身。”
夜一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多谢主子关怀，属下们习武之人，这点劳累算不得什么，无妨的，请主子放心。”
此时粥已熬得软糯浓稠，小莲和小梅端着几个粗瓷碗走来，碗里的米粥冒着袅袅热气。桌上还摆好了腌得爽口的咸菜，以及用油纸包着的松软糕点。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捧着热粥小口喝着，简单的早点在清晨里格外暖胃。
夜四放下手中的粥碗，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主子，您昨夜在马车上歇息得恐不安稳，属下为您针灸片刻，也好舒缓筋骨，请主子示下。”
苏妙颜轻轻摇头，指尖拂过袖间，语气温和却坚定：“不用麻烦，这点疲乏我自己调理便好。你们昨夜辛苦，快去歇会儿，养足精神才是要紧事。”
夜四仍不放心，躬身再请：“主子既不让针灸，那属下去把您的汤药熬上？喝些药也能解解乏，调理身子。”
不等苏妙颜回应，小梅连忙站起身，走到夜四身边轻声说道：“夜四姐姐，您昨夜也守了一路，快去歇着。熬药的事我和小莲来做，您放心便是。”
夜四见小梅态度恳切，便不再坚持，朝几人点了点头。随即与夜一、夜二、夜三、纵身跃起，轻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闭目调息休息。
小梅望着树梢上隐在枝叶间的身影，轻声叹道：“大小姐，夜一他们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反观我和小莲，除了打理些杂事什么都不会，真怕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反倒给您添乱。”语气里藏着羡慕，更透着自责。
苏妙颜闻言挑了挑眉，唇角噙着浅淡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知道就好，那还巴巴地跟着我出来？”
小梅顿时皱起眉，嘴角往下撇了撇，垂着脑袋委屈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想添麻烦的，就是想陪着您……”
苏妙颜忍不住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傻丫头，开玩笑呢。你们既然跟来了，就别讲这些丧气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们今早早早起来熬粥备点，让大家暖了肚子、有了力气，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好的事，这就是你们的好。”
说罢，她转身掀帘进了车厢，将旁人隔绝在外，独自施针调理。车厢内光线昏沉，几枚银针精准刺入穴位，针尖折射出细碎微光，映着她眉眼间专注而坚定的神色。
小莲和小梅对视一眼，眼里的委屈消散大半，只剩了然的默契。两人没再多说，默默走到篝火旁，添了些干柴，守着药罐为大小姐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