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团,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星光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裹进黑暗里吞噬。街边的灯笼燃着微弱的光,昏黄的光晕在夜色里缩成一团,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罩上一层若隐若现的诡异面纱,让周遭的寂静更显渗人。
刹那间,数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从暗处疾冲而出,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眨眼便已冲到近前。这些人身着宽大的黑色夜行衣,衣摆翻飞间露出藏在袖中的暗器,脸上戴着咧嘴狞笑的狰狞鬼面,牙齿部分缀着银色尖刺,看得人头皮发麻。他们迅速抢占前后路,瞬间将君凌烨、苏妙颜及随行之人团团围住,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却透着十足的默契,周遭气氛骤然凝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满是化不开的紧张与危险。
看着眼前逼近的黑衣人与狰狞鬼面,苏妙颜脸上不见半分惧意,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故意往君凌烨身边靠了靠,双手攥紧衣襟,娇躯轻轻颤抖,突然拔高声音尖叫起来,划破寂静的夜:“啊……妖怪!是不是掌柜说的、会吃人的妖物找上门了?”声音又尖又颤,满是惊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被吓得失了分寸。
一旁的君凌烨面色平静,不见半分慌乱,他凝视着苏妙颜故作惶恐的模样,眸底藏着笑意与宠溺。他伸手稳稳揽住她的腰,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颜儿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快躲进我怀里,闭上眼睛就没事了。”话音落,便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宽厚的手掌护在她后背,坚实胸膛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默契地配合她的伪装。
苏妙颜被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君凌烨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中又气又无奈——这男人分明是借护着她的由头,又趁机占她便宜!她隔着衣料在他怀里悄悄拧了下他的腰侧,同时身子拼命扭动,手还抵着他的胸膛想挣脱,可那臂膀却像铁箍般结实,怎么挣都纹丝不动,反倒让两人贴得更紧。
君凌烨感受着怀中人的小动作,嘴角噙着的戏谑笑意愈发明显,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明明眼底燃着怒火,却怕被外人察觉不敢大声,只能小声“抗议”,模样像极了炸毛却又克制的小猫。苏妙颜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气鼓鼓地抬眼瞪他一眼,眸中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收紧的臂膀困得动弹不得,只能暗自咬牙。
这时,那群黑衣人根本没理会两人的互动,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为首者见同伴仍在观望,眼神一厉,迅速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瓷瓶,拔开塞子猛力朝四周挥洒——雪白粉末如细雪般散开,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异香,呛得人鼻尖发麻。显然,他们是想直接用药迷晕众人,省去缠斗的功夫。
君凌烨等人本就警惕,见粉末袭来,几乎是本能反应——他迅速侧过身护住苏妙颜,同时抬手捂住她的口鼻,影一、夜一等也立刻屏息凝神,脚步轻挪避开粉末洒落的范围,动作利落得没有半分慌乱。苏妙颜被护在怀中,趁机对众人飞快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计谋,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交汇,彼此便已会意:该反击了。
片刻后,空气中的异香似仍在蔓延,君凌烨眉头微蹙,身子晃了晃便直直倒下,胸膛起伏放缓,看上去已被药性放倒。夜一等人也紧随其后,有的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有的直接侧躺,双眼紧闭,连呼吸都似变得微弱,彻底没了动静。苏妙颜“倒”下时,悄悄将手搭在君凌烨手腕上,感受着他平稳的脉搏,才安心闭上眼,装作失去意识的模样。
不过半盏茶功夫,两道黑影拉着辆旧板车匆匆赶来,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为首的黑衣人面色冷峻,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众人,压低声音沉声下令:“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把他们都抬上车!”其余黑衣人立刻应声上前,两人一组架起人,动作粗鲁却麻利地将苏妙颜、君凌烨及影一等人逐一搬上板车,板车因重量沉了几分,“嘎吱”声更响。
板车被黑衣人用力一推,顺着石板路向着城外驶去,车轮碾过坑洼处,“嘎吱”声混着颠簸感扑面而来,车身摇摇晃晃,木板接缝处都在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苏妙颜闭着眼,指尖悄悄攥紧衣料,默默适应着这剧烈的动荡,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车轮转动的频率——从石板路的清脆声响,逐渐变成泥土路的沉闷摩擦,她心中暗自记下路线,等待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板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苏妙颜缓缓睁眼,借着月光看清眼前景象——茂密的森林挡住了大半天空,身旁的山峦陡峭得几乎垂直,碎石时不时从坡上滚落。她故意皱起眉,环顾四周后高声发问:“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看这山势和树林,这里该不会是百仞峰山脚吧?”语气里掺着疑惑,眼底却藏着探寻,想看看黑衣人会如何回应。
一名离板车最近的黑衣人闻言,猛地转头看向苏妙颜,鬼面下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你……你们怎么醒得这么快?这迷药明明能让人昏睡三个时辰!”语气里藏着慌乱,显然没料到计划会出纰漏,连握着刀的手都下意识紧了紧。
苏妙颜撑着板车边缘站起,挑眉看向那名震惊的黑衣人,嘴角扬起淡笑:“就那点剂量的迷药,也想困住我们?”她眼神扫过黑衣人脸上的鬼面,语气带着不屑,“显然,所谓的‘妖怪’根本不存在,不过是有人借这名头装神弄鬼,欺骗不知情的百姓罢了!”接着往前逼近,声音冷了几分,“你们躲在鬼面后面不敢见人,到底有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