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是好手艺！”
祠堂的负责人王大爷走上前，伸手轻轻抚过龙柱上的鳞片，指腹划过清晰的纹理，眼里满是赞叹.
“岁安啊，你这手艺，比城里来的匠人都不差！”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有人指着龙尾的云纹：
“你看这云纹，雕得多灵动，跟真的一样！”
还有人感慨：
“咱们祠堂有这对龙柱镇着，往后日子肯定更安稳！”
清欢站在人群后，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岁安，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知道岁安这一个月有多辛苦.
每天天不亮就开工，手指被凿子磨出茧子，有时雕到深夜，睡觉时手指还沾着石粉。
此刻看着龙柱落成，听着大家的夸赞，她比自己得了认可还要高兴，心里满是骄傲。
王大爷转身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鼓鼓的红布包，递到岁安面前：
“岁安，这是给你的薪酬，七千块，你收下。
这龙柱的活，你做得比我们预期的还好，这点钱不算多。”
岁安愣了一下，连忙摆手：
“王大爷，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
他看着眼前的红布包，心里清楚七千块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笔巨款，可还是认真地说。
“我从小受村里的照顾，祠堂也是咱们全村人的根，能为祠堂做点事，我心里高兴，三千块就够了，多的我不能收。”
“这怎么行？”
王大爷皱起眉，把布包往他手里塞。
“手艺值这个价，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祠堂！”
两人推让了半天，岁安还是坚持只拿三千，王大爷拗不过他，只好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就是实在。”
就在这时，王大爷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了岁安，我有个老伙计，是省内有名的石雕大师，我看你手艺好又肯专研，想把你推荐给他当学徒。
你要是去学个三五年，得到他的认可，往后就是师出有名，再也不用局限在咱们这小山村，走到哪儿都有饭吃！”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纷纷劝岁安：
“这是好事啊！赶紧答应！”
“去外面跟着大师学，以后就是大匠人了！”
岁安的心脏猛地一跳，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心动。
他从小就喜欢石雕，这些年靠着自己摸索才有了今天的手艺，要是能跟着专业大师学习，说不定能打开更广阔的天地。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可他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人群后的清欢。
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淡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忧虑，像只突然失去方向的小鹿。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可那眼底的不舍，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他想起清欢每次看到山下变化时的不安。
——要是他去了外地，清欢怎么办？
她一个人留在山里？
心里的心动瞬间被牵挂压了下去。
岁安深吸一口气，对王大爷笑了笑：
“王大爷，谢谢您的好意，这个机会我很珍惜。
不过……我得回去跟清欢商量一下，明天再给您答复，行吗？”
王大爷看了看岁安，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清欢，瞬间明白了什么，笑着点头：
“行，你回去好好考虑，这么大的事，是该跟家里人商量。”
离开祠堂的路上，两人沿着山林间的小路往回走。
清欢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岁安身边，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岁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主动握住她的手：
“清欢，你别多想，我还没决定呢。”
清欢的手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他，声音轻轻的：
“那个机会……很好，对不对？
能跟着大师学手艺，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我一个人在家也能行。”
岁安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知道清欢是在为他着想，可她眼底的不舍骗不了人。
他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
“我不傻，什么好什么重要，我分得清。
机会再好，也不如你重要。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
清欢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低下头，不让岁安看到自己的眼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握紧他的手。
小路两旁的草木轻轻晃动，风里带着山林的清香。
两人手牵着手，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
灯光在屋里轻轻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糊着新纸的墙上。
岁安刚洗完手，刚想坐在木凳上歇会儿，清欢就端着一盆温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布巾。
“先擦把脸，然后过来坐着，我给你捏捏肩膀。”
清欢把水盆放在桌上，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
她太清楚岁安的性子，雕起石头来就不管不顾，一天坐下来，肩膀肯定僵得厉害，手腕也得发酸。
可他从来不说，总说“没事，习惯了”。
岁安顺从的拿起布巾沾了温水擦脸，温热的触感拂过脸颊，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他在木凳上坐下，后背刚要靠上墙壁，就感觉到清欢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手指纤细，却带着力道，先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颈，然后慢慢揉捏起来。
“你说你，每天都雕那么久，就不知道歇会儿吗？”
清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嗔怪，力气却更轻了些。
“你才十五岁，骨头还没长结实呢，要是伤到腰、伤到肩膀，以后怎么办？”
岁安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我这不是想早点把活干完嘛，而且雕石头的时候，也不觉得累。”
“不觉得累才可怕，”
清欢轻轻掐了下他的肩膀，但更像是撒娇的提醒。
“上次你雕龙柱，连续三天雕到半夜，早上起来胳膊都抬不起来，忘了？
还是我给你揉了半天才好的。”
岁安想起那时候的事，忍不住笑出声：
“没忘，怎么会忘。
那不是龙柱快完工了嘛，想着早点雕完，让祠堂的人放心。”
清欢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细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