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的余温还残留在指尖,关根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布料,那里藏着的不仅是打火机,还有他没说出口的执念。
酒意翻涌间,他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落在投影幕布上——此刻画面刚好停在众人被水流冲走的瞬间,胡杨林在风中摇晃,像极了记忆里某些模糊的剪影。
“神也会求而不得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打破了观影厅内的沉寂。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沙发上的几人都愣了愣。
刘丧下意识蹙了蹙眉,没接话;
黑瞎子叼着烟笑了笑,吐了个烟圈:“小三爷,你这醉话可问住人了。”
张起灵转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却莫名让人觉得带着点探究。
关根迎上他的目光,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掺着几分自嘲:“我倒觉得,神的执念,或许比人更深。”他顿了顿,指尖依旧在口袋里蹭着打火机的棱角
就像那些被妥善保存的毒液,千年万年都没失效,不是因为它有多强,是因为有人一直记着它,一直护着它。
白玛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看向关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这孩子说的话,听着玄乎,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独。她轻声道:“不管是神是人,心里装着东西,就不算真正的空壳。”
关根没接话,又闭上了眼,只是这次没再去按打火机。
脑海里那些遥远的记忆碎片又开始翻涌——有古人对长生的执念,有族人对家园的坚守,还有那些藏在时光深处,未曾说出口的牵挂。
这些记忆像沉重的锁链,捆着他,也支撑着他。
小花指尖的假花转得更快了,他看着关根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
这人不是没有情绪,是把情绪都藏在了那些什么东西之下,藏在了酒精和尼古丁的麻痹背后。
他的无欲无求都是装的,心里分明有想要护着的东西
“你想要的,是什么?”小花忽然问,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关根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也没回答。
口袋里的打火机被他攥得更紧了,指节微微泛白。
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摆脱这无尽的记忆枷锁,还是守住眼前这片刻的安稳?
是弄清 真相,还是留住身边人的温度?
这些问题,他自己也说不清。
张起灵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
关根浑身一僵,酒意似乎清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张起灵沉静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疑问,没有探究,只有一种无声的笃定,仿佛在说“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关根的喉结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次的笑容里,终于掺了点真实的暖意。
他松开了攥着打火机的手,指尖舒展,心里那片被记忆填满的荒芜之地,似乎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光。
“或许,”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松弛,“我只是想,看看这人间,到底值不值得。”
或许是他口中的人间,又或许是这人间中的某个人。
投影幕布上的画面还在滚动,水流依旧湍急,胡杨林依旧摇晃,可室内的气氛,却悄悄变了。
那些潜藏在沉默里的情绪,那些被记忆掩盖的执念,都在这片刻的安宁里,悄悄露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