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晚,沈清芝走进邢亦的书房,随手抽出他那本崭新得能反光的高三课本,难以置信地摇头:“谁家复读四年高三,书还能新得像刚印刷出来的?”
邢亦慌忙想抢回来,语气不耐:“你干嘛?”
沈清芝拿起桌上的长尺不轻不重敲了下他的肩膀:“从明天起,每堂课都必须认真做笔记。”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你凭什么管我?我爸都管不了我。”
“就凭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是你的长辈!”沈清芝扬起下巴,“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你明天真要跟我一起去上学?”他挑眉,语气带着挑衅,“不怕别人说你老?”
“我管别人说什么?你不说我二十六,谁看得出来。”沈清芝面不改色。
邢亦挠挠头,忽然咧嘴一笑:“行,我替你保守秘密。那你明天帮我做笔记?”
“可以。但我做了笔记,你就得老老实实学进去。”
邢亦噗嗤笑出声:“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啊?你不就为那老头遗嘱里一个亿才管我的吗?这样,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亿,你拿钱走人,别管我了。”
她怎么可能走?她是为了美食综艺才接下的任务!
沈清芝双手叉腰,故意凶巴巴地说:“有钱了不起啊?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点臭钱就放弃劝你向学吗?”
“一亿是臭钱?”邢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沈清芝决定狐假虎威一回:“当然!我可是曾经手握五亿资产的小富婆!”她拿出手机,翻出之前买下的、曾属于靳寒烨的别墅庄园照片和房产证,“给你开开眼。”
邢亦眼睛倏地亮了:“原来你真有钱啊?我还以为你是图我爸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你俩是真爱?”
沈清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搞了半天,他还是把她当后妈!
不过,“后妈”这个身份似乎比“陪读”好用得多,至少听起来更有威严,更能镇得住他。
她顺势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你知道就好,儿子。我可是满心盼着你成才。”
邢亦的耳根悄悄红了。
嗯?是被我这份“望子成龙”的心感动到了?沈清芝觉得,他考上大学或许真有戏。
陪读生活正式开始,两人进了同一个补习班。邢亦只乖了一天。第二天,沈清芝因加了一节绘画课稍晚到校,就发现邢亦逃学了。
得知他跑去了酒吧,沈清芝连学生裙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冲了过去。
邢亦正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浑身像没骨头,周围好几个女孩争着给他喂水果、递酒。
一个高三生不好好学习,跑来泡酒吧!难怪连留级四年!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清芝撸起袖子冲过去时,邢亦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冷漠至极:“你来干什么?”
“抓你回去写作业!”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居然有人敢管我们京圈太子爷?”
沈清芝叉腰:“怎么不能管?我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监护人!”
“我去,邢亦,这真是你后妈?”
“哇靠,挺辣啊!”
“不像后妈,像妹妹嘛……”
有个小男生起身试图向沈清芝敬酒:“姐姐,邢亦倔得很,不玩到天黑不会走的。来都来了,一起玩呗?”
然而,邢亦却霍地站起来,挡在她面前,甩开了酒杯:“滚,我要回去学习了。”
“不是,太子爷,你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邢亦走得飞快,看沈清芝没跟上来:“怎么,你还要留在这陪他们不成?”
沈清芝急忙追上。
上了加长版林肯,沈清芝把今天的笔记递给他:“今天的笔记替你做了,今天我替你请假了,说你身体不舒服,但明天一定要好好上课。”
邢亦哦了声,低头看起书,他翻了翻说:“昨天我努力听了,就像天书一样,不是听说你也好多年没读书吗?为什么你听得懂课。”
沈清芝说:“那是因为你不用心学啊,我可是乡下来的,见识哪像你们大城市的广,你要是高考考得还没我好,你完蛋了,得测测智商去了。”
“你不准说我笨。”
“你还不笨啊,跟着你那些同学混有什么出息啊。”
“我已经够有出息了,老爹走了,我的钱能养好几代人。”
“那只是暂时的,你没有文凭没有学识,你手下的人给你假合同你都会看不懂,你的公司会很快败坏在你手里,不怕富二代被骗,就怕富二代创业,你想你老爹千亿资产输光吗?你老爹走之前可跟我说了,建议你大学读商科,学好金融,就是要你好好扶持他给你的商业帝国。”
“知道了,我学。”
“最好是。”
邢亦开始认真上课了,怕他又逃课,沈清芝把绘画课和舞蹈课只安排在周末了,每天就和邢亦在学校同进同出,就差和他跟着去厕所了。邢亦乖了不少,连老师都说他学习进步不少,孺子可教。
——直到沈清芝发现,他乖是去厕所抽烟。
学校严抓吸烟,他们班平时分被扣个精光。沈清芝气得搜他书包,没收全部存货,他就怂恿同学代买。
邢亦生日那天,情绪再次失控。他抽噎着,肩膀微微发抖:“这是第一年……我爸不在。我没爹没妈了……”
沈清芝心下一软,伸出手轻轻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声音温和:“别难过了……其实我也差不多。我爸是个混蛋,早就扔下我们跑了;我妈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我弟弟……也因为意外走了。”
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在这一刻静静相拥,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可以依靠。
邢亦烟瘾很重,一天不抽就焦躁抖腿。每到这时,沈清芝就踹他凳子:“忍一忍。”
“忍不了!学习已经够痛苦了,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还能怎么发泄?”
沈清芝把拳击手套丢给他:“去打沙包!”
邢亦胡乱挥了几下就回来:“还是想抽。”
“你那天生日的时候不是没碰烟吗?那天怎么就戒了。”
邢亦想了那天生日发生的事,挑挑眉:“行,我想到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你过来。”
沈清芝一头雾水走过去,邢亦自然而然将头靠上她肩膀,闷声说:“你拍拍我头。”
她迟疑地拍了拍。没过多久,他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眼睛发亮:“果然是拥抱起作用!那样就不想抽了。”
害,终究是因为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