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腹诽归腹诽,她们俩谁也没有说破。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三人就这样,顶着周围学生们看珍稀动物一样的目光,一边嘀嘀咕咕地为她们队长的口是心非找着补,一边根据手机导航的指引,终于来到了那栋名为“格物楼”的教学楼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可琳抬头看了看楼栋的标识,确认道。
“那舰长哥现在应该还在教室里吧?”薇宝儿有些不确定地问。
虞真夏正准备说“我们悄悄上去看看”,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视线里,就忽然闯入了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两个人影正从教学楼的侧门里走出来,看方向,是要去往马路对面的商业街。
走在左边的那个人,穿着颇为正式的西装西裤,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一头清爽的黑发在阳光下,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背影……
哪怕是化成灰,虞真夏都认得出来!
是李清欢!
“是舰长哥!”
薇宝儿也压低了声音,惊喜地叫了出来。
几乎是在认出那个身影的瞬间,许久未见他的虞真夏,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漂亮眼眸,顷刻间就亮了起来。
胸口那块自他离开后就一直空落落的地方,仿佛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给瞬间填满了。
就连可琳,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这份重逢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下一秒,虞真夏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
那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惊喜,迅速转变成了惊愕,最后,定格在了彻彻底底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上!
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在李清欢的身旁,还有一个女孩子!
一个身材娇小,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的女孩。
因为李清欢这个人,本身就没有太多作为保镖的自觉,走路时不会刻意拉开距离;而英黎梨,也根本没有去要求李清欢离自己远一点的意识。
所以,这两人并肩走着的画面,在虞真夏她们这个角度看来,就是肩并着肩,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俨然一副关系亲密的……小情侣模样!
这一幕,对于虞真夏来说,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好……
好哇!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一股难以言喻的、毫无道理的酸涩和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瞬间就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这才几天啊?!
满打满算,从他离开长河号到现在,有超过一个星期吗?!
李清欢这个家伙,这个混蛋……就又找了新欢了?!
虞真夏刚刚打眼一看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那个金发女孩,是李清欢的妹妹李挽晚呢!
可谁知道,当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
是一个她似乎从来没见过的、个子小小的女人!
……
虞真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旋地转。
她正和可琳、薇宝儿已经来到了一处临街的露天咖啡厅。
这个位置,既能将街道的景象一览无余,又能很好地用盆栽和遮阳伞隐藏自己的身形。
可现在,这个绝佳的观察点,却成了一处审判席,
而她虞真夏,就是那个等待着凌迟的犯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酸意直冲喉咙。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勉强让她没有当场失态。
街道对面,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正缓步走着。
李清欢还是那副模样,侧脸的线条依旧清柔分明。
他没穿那身熟悉的舰长制服了之后,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是的,轻松。
想到这个词,让虞真夏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那个女孩,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像流动的蜜糖,被扎成了两束俏皮的及腰双马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在身后一甩一甩,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虽然看着尚有些青涩,但那纤细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双腿,已经预示着她未来会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女孩还时不时地仰起头,对着李清欢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她脸上表情很怪,但虞真夏无暇查看。
而李清欢,他只是静静地走着,微微侧着头,摆出倾听的姿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那是虞真夏从来没在李清欢在面对她们时流露的自然的笑意。
“姐姐大人,您没事吧?脸都白了。”
可琳的声音将她从几近窒息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相比于虞真夏的醋海翻波,可琳的状态要好得多,所以也能保持更多的理智。
“那个金发双马尾,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可琳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她稍作回忆,便得出了结论,
“嗯,对!……她应该是高山号的预备役女武神,叫英黎梨。听说很有潜力,是这一届整个big7里都算得上是天才的新人。”
高山号……预备役……
这些词汇在虞真夏的脑子里打着转,最后汇成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气得反而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听上去比哭还难听。
“呵,咱们的舰长大人……哦不,前舰长大人,日子过得还真滋润啊。”
她没察觉自己话里酸溜溜的,
“离开我们长河号,立马就有新的美人相伴了。倒不如说,他身边要是哪天没个妹妹陪着,他就活不下去了,是吗?我们才刚过来瞥了第一眼……就看到他在带妹!”
薇宝儿本来就因为看见李清欢身边有了别的妹子陪着而闷闷不乐的了,此刻听到虞真夏这番尖酸刻薄的话,心里更是觉得烦闷交加,
于是顿时,就爆发了。
她仰起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瞪着身材高挑的虞真夏,不满地嘟囔道:
“……舰长哥都已经不是舰长了,你管他这个那个的。”
虞真夏脖子一僵。
是啊……他已经不是她们的舰长了。
这个事实,她比谁都清楚,却又比谁都更不愿意承认。
虽然心中不甘地认可了薇宝儿的话,可虞真夏嘴上依旧不肯讨饶:
“这跟他还是不是咱们舰长有什么关系?我这是在批判他这个同志的个人作风问题!身边总是莺莺燕燕的,像什么样……”
“唔——!”
薇宝儿本来就心里难受,见虞真夏还搁那儿叭叭个没完,嘴噘得能挂上一个酱油瓶,干脆把两只小手往耳朵上一捂,用力地摇着头,不听不听。
虞真夏只能再次将视线投向街道。
李清欢和那个叫英黎梨的女孩依旧和谐地走着,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下一刻,李清欢发出一声轻笑,他甚至似乎还在后面对英黎梨还抬起手,似乎是想……
虞真夏的心脏骤然一停!
他想做什么?像以前安抚她们一样,摸摸那个女孩的头吗?
不!不准!
我不准你这样口牙!
那只手最终只是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便又放在脑袋上。
噢靠,原来是在挠脑袋。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虞真夏的心脏坐了一趟惊险无比的过山车。
她的心,这下是真的悬起来了。
比当初知道到李清欢递交退役申请时,还要悬;
比当初听到他真的要离开长河号时,还要悬。
虞真夏,害怕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预感和想法,如同深海的寒流,从她的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
她觉得,这一次,李清欢是真的要走了。
不是离开长河号,不是卸下舰长的身份。
而是……要离开她,离开她们所有人,去拥抱新生活,结识一路上新遇到的人了。
永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