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劈下的瞬间,叶璃的手还贴在战甲表面。冰冷的金属忽然震颤,像有了心跳。她指尖一麻,整条手臂都被电流窜过,骨头里像是被火线刮了一遍。
头顶的乌云翻滚得更快,漏斗状的雷云中心凝聚出一道粗壮闪电,尖端直指战甲核心。第一道雷劫落下,速度快得无法反应。
谢无妄没有躲。
他松开雷锤,任其坠地。双臂张开,迎向那道从天而降的雷霆。电光击中肩甲的刹那,漆黑的甲片如活物般贴合他的身体,层层锁扣闭合,发出低沉的金属咬合声。符文逐一点亮,紫电顺着甲面游走,照亮他冷峻的脸。
叶璃踉跄后退半步,靠在古树根部的岩石上。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剧烈震动,不是预警,而是共鸣。她的赤金瞳孔映出战甲上的纹路,那些古老符号正与罗盘频率同步跳动。
第二道雷紧随而至,轰在胸甲上。谢无妄膝盖微弯,稳住身形。铠甲吸收了大半威力,但仍有余波冲进经络。他喉咙一甜,咽下涌上的血气。
第三道、第四道接连落下,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重。电弧在他身上炸开,皮肤出现细密裂痕,渗出血珠。战甲越发明亮,符文流转速度加快,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叶璃咬破舌尖,强行集中精神。狐火在体内翻腾,反噬带来的灼痛让她眼前发黑。她知道不能倒,此刻的共鸣一旦中断,谢无妄将独自承受全部雷劫,必死无疑。
她抬起右手,掌心燃起最后一丝幽蓝火焰。金焰细流从指尖延伸而出,顺着两人之间的能量弧线,缓缓注入谢无妄左臂。火焰接触到铠甲的瞬间,符文光芒暴涨。
第五道雷劈下时,谢无妄终于单膝跪地。但他没有低头,抬头直视雷云,眼神依旧锋利。战甲吸收雷能的速度提升,电蛇缠绕全身,形成护罩般的光膜。
第六道、第七道接踵而至。他的右臂黑雾剧烈翻涌,像是要冲破皮肉。可就在即将爆发的瞬间,战甲肩部的双生印记突然亮起——狐火与雷霆的图腾交相辉映,黑雾被硬生生压回体内。
第八道雷最为狂暴,整片海域为之震荡。海浪炸开,远处礁石崩裂。谢无妄整个人被掀飞数尺,重重砸在地上。铠甲多处出现裂痕,但很快又被流动的紫电修复。
叶璃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狐火几乎耗尽,经脉像是被烧干的河床。可她仍撑着没倒,手指死死抠进岩石缝隙,用疼痛保持清醒。
第九道雷开始凝聚。
云层中心的电光越来越亮,粗大的雷柱缓缓成型。这一道不同以往,它带着烙印之力,不只是考验,更是确认——唯有真正通过者,才能激活战甲最深层的力量。
谢无妄撑着地面站起来。他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有血从铠甲缝隙滴落。但他站直了身体,面对雷云,双臂再次张开。
叶璃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把最后一道雷引入战甲核心。这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承接。
她不能再等。
深吸一口气,她将残余的狐火全部逼向心口。金焰在胸口燃烧,顺着血脉奔涌而下,最终汇入右手掌心。她猛地向前一步,掌心贴上谢无妄背后铠甲。
“同频!”
声音不大,却穿透雷鸣。
就在这一刻,两股力量彻底交融。狐火与雷能不再区分彼此,化作螺旋状的能量流,在战甲内部循环运转。铭文全面点亮,形成完整的闭环阵列。
第九道雷落下。
雷柱贯穿天地,击中战甲核心。谢无妄的身体剧烈震颤,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可他没有倒下,反而挺直脊背,任由那股力量灌入四肢百骸。
战甲核心轰然亮起。
一道古老的符文自内而外浮现,流转于甲面之上。那是初代月神留下的印记,代表着真正的认主完成。紫电不再狂暴,变得温顺而稳定,如同呼吸般起伏。
雷云边缘开始退散,风势减弱。海面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战甲表面电蛇游走的嗡鸣声。
叶璃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她的脸色苍白,唇角溢出血丝,右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但她睁着眼,看着谢无妄缓缓转过身。
他站在雷光残影中,全身覆盖战甲,紫电缠绕。左眼雷纹石的光芒趋于平稳,右臂黑雾完全消失。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雷锤,握柄与铠甲连接处发出清脆的咬合声。
“起来了。”他说。
叶璃没动。
她太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嗡嗡作响,视线有些模糊。但她听到了脚步声靠近,一只戴着金属护腕的手伸到她面前。
她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然后慢慢抬起自己的手。
指尖刚触碰到护腕,远处海面忽然传来异样波动。
原本退散的雾气重新聚拢,颜色变得浑浊。一股腥涩的气息随风飘来,像是腐烂的植物混合铁锈。雾中隐约有东西在移动,缓慢逼近古树所在的位置。
谢无妄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落在叶璃脸上,声音低沉:“你能站起来吗?”
叶璃点头,借着他手臂的力道勉强起身。她的腿还在发抖,但站住了。
“那就行。”谢无妄转身面向雾气,雷锤横举胸前。战甲上的符文微微闪烁,感应到外界威胁正在接近。
雾越来越浓,已经遮住了远处的礁石轮廓。空气中那股异味变得更重,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枯枝在地上拖行。
叶璃扶着古树根部,努力稳住呼吸。她想调动心焰罗盘,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连一丝狐火都燃不起来。
“别硬撑。”谢无妄说,“剩下的交给我。”
话音未落,雾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绿色的毒雾从中涌出,贴着海面蔓延而来。所过之处,海水泛起泡沫,浮石表面迅速腐蚀出坑洼。三道黑影踏着毒雾前行,步伐整齐,手中握着弯曲的刀刃。
谢无妄抬手,战甲肩部弹出一对雷刺,前端闪烁着高压电光。
“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喘口气。”
叶璃靠着树干,看着那三道身影越来越近。她的手指慢慢摸向腰间魂器,尽管知道现在根本无法使用。
毒雾包围圈正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