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并未因三名神殿骑士的陨灭而有片刻停歇,依旧在这片冰原上肆意咆哮,很快便将战斗的痕迹彻底掩埋。
雪姬公主服下了林轩随手赐予的一颗蕴含着精纯生机的丹药,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体内枯竭的灵力也开始复苏。她感受着体内那暖流般的力量,心中对林轩的敬畏与感激更深。
听到林轩问及冰狱神殿分殿,雪姬娇小的身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与恐惧,但她很快稳住心神,恭敬地回答道:“回前辈,冰狱神殿在此界势力庞大,主要分为中央主殿和四方分殿。我们现在所处的‘北境荒原’,由‘北狱分殿’管辖。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北,穿越三座冰川峡谷,便能抵达北狱分殿所在的‘寒寂城’。”
她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的天空似乎更加阴沉,仿佛凝聚着万古不化的寒意。
“寒寂城……”林轩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随即又问道:“你之前提到的雪族,如今境况如何?除了你,还有多少族人?”
提及族人,雪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也带着哽咽:“我们雪族……曾经是北境最大的部落联盟,拥有数十个大小部落,人口百万。但自从冰狱神殿崛起,开始大肆捕猎拥有纯净血脉的族人后,我们便分崩离析,四处躲藏……如今,大部分部落要么被剿灭,要么被迫臣服,成为神殿的‘血食’牧场。依旧坚持反抗的,恐怕……恐怕只剩下我所属的‘霜牙部落’等寥寥几支了。”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最后的希冀看向林轩:“前辈,我的部落就在附近一处隐秘的冰川裂隙中避难。您……您能否随我回去?部落的大祭司年长识广,或许能为您提供更多关于冰狱神殿和冰狱深渊的详细信息!”
雪姬不笨,她看得出林轩对冰狱神殿毫无好感,且实力深不可测。这样一位强者,是部落如今唯一的救星。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林轩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但他并未点破。了解此界土着,尤其是与冰狱神殿敌对的势力,正是他所需。
“带路。”他言简意赅。
雪姬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道:“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当即化作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切入漫天风雪之中。林轩周身气息自然流转,不仅自身不受风雪影响,连带着前方引路的雪姬,也感觉周围的寒意大减,速度得以全力施展。
约莫飞行了一个时辰,穿过一片如同迷宫般的冰峰林后,雪姬在一道看似普通、被厚厚冰雪覆盖的巨大冰川裂隙前停了下来。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起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文,指尖流淌出淡淡的、与自身同源的血脉之力,融入前方的冰雪壁垒。
嗡!
冰雪壁垒微微荡漾,如同水波般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里面隐约有微弱的光芒和一丝暖意透出。
“前辈,请进。”雪姬侧身,恭敬地请林轩先行。
林轩神识早已探入其中,并未发现任何陷阱或恶意,便坦然迈入。雪姬紧随其后,那冰雪洞口在他们进入后迅速弥合,恢复原状,从外面看,依旧是天衣无缝的冰川绝壁。
裂隙内部别有洞天。这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巨大冰隧,四壁并非完全黑暗,而是镶嵌着一些能自行发光的苔藓或冰晶,提供着微弱的光亮。空气虽然依旧寒冷,却远比外界温和,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地热的气息。
沿着冰隧向下,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出现在林轩面前。冰窟顶部垂落着无数如同利剑般的冰棱,地面相对平整,搭建着数十座用冰砖、兽皮混合筑成的简陋房屋。一些穿着厚实兽皮衣物、面容憔悴的雪族人正在其中走动,看到雪姬带着一个陌生面孔进来,纷纷投来惊疑、警惕的目光。
这些雪族人大多面色苍白,气息不强,显然生活得极为艰难。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大多还保留着一份不屈的韧性。
“是公主!公主回来了!”有人认出了雪姬,发出惊喜的呼喊。
很快,整个部落都被惊动,人们从房屋中涌出,围拢过来。当他们看到雪姬安然无恙时,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但看向林轩的目光,却充满了审视与不安。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位身着陈旧祭祀长袍、手持一根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枯木法杖的老者,在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搀扶下,缓缓走来。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仿佛承载了雪族所有的苦难,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澈深邃,如同经历了万载寒冰的打磨。
“大祭司!雷顿叔叔!”雪姬见到老者,立刻快步上前,眼眶泛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祭司轻轻拍了拍雪姬的肩膀,浑浊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林轩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那名为雷顿的壮汉,则是毫不掩饰地盯着林轩,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戒备,身上散发着神海境后期的灵力波动,在这部落中已是最强的战士。
“雪姬,这位是?”大祭司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雪姬连忙道:“大祭司,雷顿叔叔,这位是林轩前辈。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已被寒魇那伙人抓去献祭了!前辈实力通天,举手投足间便灭杀了三名神殿执法骑士!”
“什么?!”
“灭杀了三名执法骑士?”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雪族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林轩。神殿执法骑士的强横与残酷,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足以轻易覆灭他们整个部落的力量!
雷顿眼中的戒备稍减,但震惊之色更浓。大祭司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剧烈的涟漪。
他深吸一口气,挣脱雷顿的搀扶,上前一步,竟朝着林轩深深一躬:“老朽霜牙部落大祭司,冰砾,代表全体族人,感谢阁下对公主的救命之恩!”
林轩微微颔首,受了这一礼,淡然道:“举手之劳。”
大祭司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语气,缓缓吟诵起一段古老得几乎失传的歌谣:
“当永恒的冰风哭泣,星空之外的旅者降临,
他携着生命的温暖,与混沌的包容,
破碎枷锁,冰川消融,
引领雪之民,重归凛冬之芯的怀抱……”
歌谣的音节古老而晦涩,带着苍凉的气息。在场的雪族人,包括雪姬和雷顿,都露出了茫然之色,显然并不理解这歌谣的含义。
唯有林轩,在听到“星空之外的旅者”、“生命的温暖”、“混沌的包容”以及最后那句“凛冬之芯的怀抱”时,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
这歌谣,仿佛直指他的来历(星空之外)、他拥有的力量(生命之源、混沌星域)以及他此行的最终目标(凛冬之芯)!
大祭司吟诵完毕,死死盯着林轩的表情,当他看到林轩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精光时,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无比的虔诚与激动,颤声问道:
“尊贵的旅者……您,您是否就是预言中,那位能带领我族摆脱厄运,寻回圣物的……‘破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