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最近很烦。整天在官邸里来回抑郁了,吃什么都没胃口。
桌上是两份他最不想面对的电报。
一份是八路军在何北大肆发展的电报——不对,在他眼里,这跟讣告没什么区别。
另一份则是薛岳进攻湖北失利的战报。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挥胳膊,把名贵的茶杯扫在地上摔个粉碎。
茶水混着茶叶溅了一地,像极了他现在稀巴烂的心情。
陈城和何应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何北没了,传国玉玺也到了他们手里了。”
校长拽紧了拳头,眼睛血红:“现在就连我们堂堂中央军,连胡北的鬼子都啃不动?”
他指着两人的鼻子唾沫星子飞箱他们二人:“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天命,老百姓现在都觉得八路军才是正统。”
“再这样下去,鹰酱的人还会看我们一眼吗?他们的美金、飞机大炮,还会给我们吗。”
压力全压过来了。
校长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不行,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
“给李宗仁、白崇禧发急电。”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对陈诚下令:“措辞给我严厉点。以党国大义的名义,命令他们即刻向胡北日军发起全面攻势。”
陈诚小心翼翼地问:“委座,桂系向来是听调不听宣,他们会......”
“他们还敢。”
校长猛地一拍桌子:“现在是什么时候?党国存亡之秋。他们敢抗命,就是党国的罪人。”
他喘着气,把自己的算计和盘托出:
第一,借胡北日军这把刀,狠狠消耗桂系的实力。
第二,趁乱抢占湖北这块战略要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做给鹰酱的人看。
“要让华盛顿那帮老爷知道,华夏战场上,我蒋某人的部队还在积极抗战。我们还有实力,还值得他们投资。”
镜头一转到胡南。
指挥部里茶香袅袅,跟山城的鸡飞狗跳完全是两个世界。
李综仁拿着刚到的电令,扫了一眼,随手递给对面的白崇喜。
“健生,你看看。”
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们的委员长,这是被逼急了眼,又想把我们当傻子使唤了。”
白崇喜看完电报,直接气笑了。
“噗——德公,他这哪是命令,这分明是借刀杀人的催命符啊。”
他把电报往棋盘上一拍。
“让我们去啃胡北的硬骨头?他中央军在后面看戏?
“好处他拿,送死我们去?”
“这算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来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跟校长斗了这么多年,他那点套路,他们门儿清。
“那我们这出戏,接下来该怎么去唱?”李综仁落下一子,然后稳坐钓鱼台。
白崇喜的眼中精光一闪,成竹在胸。
“简单。”
“他唱他的高调,我们打我们的太极。”
所谓太极,就是一个字——拖。
很快一封情真意切、字字泣血的回电,就从胡南发往了山城。
电文里李综仁和白崇喜把姿态放得极低。
“职部谨遵委座钧令。”
开头第一句,态度那叫一个端正。
但后面画风就变了。
开始大倒苦水。
“然我军历经苦战,伤亡惨重,实乃疲惫之师.......”
“将士们军饷已欠三月,饥寒交迫,枪械老旧,弹药匮乏......”
“实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
最后他们图穷匕见——
“恳请军委会速拨大洋三百万,子弹五百万发,火炮两百门.........”
“待补给到位,职部定亲率将士,奋勇向前,以报党国.”
好家伙.
这清单长的,差点把军委会的家底都抄来了。
电报发出去后李综仁都能想象到校长在山城暴跳如雷的样子。
“健生,你这手‘软抵抗’,够绝的。”他笑着给白崇喜续上茶。
白崇喜得意地一挑眉:“他不是要‘积极抗战’吗?咱们就‘积极’给他看。”
命令立刻下达到了前线。
但命令内容非常微妙:“各部队加强向敌占区之侦察活动。”
“组织小股精锐对日军哨所、运输队进行袭扰。”
“务必将‘进攻’姿态,给我做足了。”
简而言之:只开枪,不出击。只扰敌,不决战。
前线的桂军将领们心领神会。
于是胡北前线的画风变得清奇起来。
今天这边打几发冷枪。
明天那边摸个哨卡。
动静闹得挺大,战报写得花团锦簇——“我军夜袭敌据点,毙伤敌军数十,士气高昂。”
但实质上就连日军一道像样的防线都没碰上去。
鬼子那边也懵了。
这桂军,天天在眼前晃悠,开枪放炮跟过年似的,但真刀真枪的进攻,一次没有。
“八路军的,狡猾狡猾滴。桂军的,也学坏了。”鬼子师团长看着战报,一头雾水。
山城官邸里。
校长看着李综仁那份“催款清单”,又看看前线传来那些“战绩辉煌”却毫无实质进展的战报,气得血压飙升。
“这两个该死的滑头。”
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亲手给李综仁和白崇喜他们两个巴掌。
但是他不能。
桂系盘踞两广百姓,根深蒂固,真逼反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一场关乎胡北的战事,就在这你来我往的公文、漫天要价的清单和雷声大雨点小的枪声中。
彻底陷入了扯皮的僵局。
李综仁和白崇喜,用一出精彩的政治太极,轻松化解了校长的毒计。
你想消耗我?
对不起,这坑,咱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