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到达大厅的人潮里，顾晏辰一眼就看到了苏漾。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却依旧亮眼。
只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沈舟。
沈舟穿着米白色西装，手里拎着个相机包，正侧头跟苏漾说着什么，逗得她弯起了眼睛，笑意从眼角漫出来，自然又亲昵。
两人并肩走着，步伐同步，像多年的老友，丝毫没有寻常男女间的拘谨。
顾晏辰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他差点忘了沈舟。
那个在林嘉树派对上，让苏漾主动碰过腕表的男人。
他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稔？
直到苏漾的目光扫过来，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亮，主动朝他走来，顾晏辰才压下心头的涩意，快步迎上去。
“回来了。”他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却在苏漾走近的瞬间，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力道带着点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然后，他抬眼看向沈舟，语气平淡却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介绍一下，我是苏漾的男朋友，顾晏辰。”
沈舟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没戳破，只是对苏漾挥了挥手：
“那我先走了，照片后期好了发你。”
又对顾晏辰点了点头，转身融入人群。
他那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落在顾晏辰眼里，反倒更像挑衅。
司机接过苏漾的行李箱，顾晏辰牵着她的手走向停车场，指尖却有些发凉。
坐进车里，司机识趣地升起了前后排的挡板，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顾晏辰没等苏漾开口，忽然倾身靠近，扣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和以往不同，带着浓烈的思念和压抑的焦躁，像要把这几天的空缺都补回来。
他吻得又急又深，舌尖带着强势的掠夺，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唔……放开……”苏漾被吻得喘不过气，伸手推他，旅途的疲惫让她没力气应付这样失控的亲近。
顾晏辰却没松劲，直到苏漾的手抵在他胸口，力道带着明显的抗拒，他才猛地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苏漾的手腕。
她戴着一块设计独特的腕表，银色表壳，表盘里嵌着细碎的蓝色晶石，赫然和沈舟上次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情侣款？
顾晏辰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发慌。
他们戴同款表，一起从机场出来，沈舟还说“照片后期好了发你”……
这几天苏漾总说累，连视频都不肯接，难道是和沈舟在一起？
恐慌像潮水般涌来，他甚至不敢深想。
如果苏漾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苏漾更紧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让她皱了皱眉。
“晏辰，你怎么了？”苏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是不是不舒服？”
顾晏辰埋在她颈窝，摇了摇头，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没事。”
他不敢问。
他怕听到那个让他崩溃的答案。
如果她真的要走，他至少想和她好好吃顿饭，像以前那样，哪怕只是最后一次。
他暂时按下所有猜测和恐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饿不饿？让厨房炖了鱼汤，还有你喜欢的云南烤鱼，回别墅吃。”
郊区别墅的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鱼汤泛着奶白的光泽，云南烤鱼上撒着鲜红的小米辣，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开。
苏漾确实饿了，也累极了，拿起筷子小口喝着汤，没再追问顾晏辰刚才的异常。
顾晏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
她还是老样子，喝汤时会先吹一吹，吃鱼时会细心地挑出刺，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发顶，毛茸茸的，像只温顺的小猫。
这样的她，怎么会突然喜欢别人呢？
他试图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瞟向她手腕上的表，那块和沈舟一模一样的表，像根刺，扎得他眼睛发疼。
吃完饭，苏漾靠在沙发上，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顾晏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累坏了吧？先在楼上休息会儿？”
苏漾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嗯。”
她没有拒绝。
经历了这半个月的相处，经历了那个暴雨夜的坦诚，她心里早已接纳了他，在他的别墅休息，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
顾晏辰扶着她上楼，看着她走进主卧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心里的挣扎翻涌不休。
那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舟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转念想到她刚才走向自己时眼里的光亮，想到她没推开他的拥抱，那些尖锐的疑虑又软了下来。
水声停了。
过了会儿，浴室门打开，苏漾穿着他新买的真丝睡衣走出来。
烟灰色的料子滑顺地贴在身上，衬得她皮肤白得像瓷，长发用毛巾擦到半干，发梢滴着水，落在颈窝，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先睡了。”她对他弯了弯眼，眼底还蒙着层水汽，带着刚沐浴完的慵懒，转身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到腰际，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匀稳。
顾晏辰在床边站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的思念像藤蔓疯长。
这几天没见到她，每分每秒都像在熬。那些关于沈舟的疑虑还在，却抵不过此刻想靠近她的冲动。
他犹豫了几秒，抬手，轻轻敲了敲床头的墙壁。
“嗯？”苏漾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没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怎么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防备，像在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说话。
顾晏辰的心脏猛地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没。”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的风声，落在安静的卧室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床上的人没再说话，似乎又睡着了。
顾晏辰却没走，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
他想知道那块表的事，想知道她和沈舟到底怎么回事。
但他更怕，一开口，会打破此刻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