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阳光还没在发梢留下太多痕迹，苏漾已经拉着行李箱站在了s市机场。
“真不再多待两天？”
顾晏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眼底带着点不舍，“大堡礁还没去呢，你不是想看珊瑚吗？”
“公司那边催得紧，新项目的方案出了点问题，得回去盯着。”
苏漾仰头看他，笑了笑，“等忙完这阵，我们再补回来，好不好？”
她知道顾晏辰期待这场“补蜜月”，可手机里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刷屏的工作消息，实在让她坐不住。
顾晏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好吧，听你的。但不许太累，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带你去吃上次那家日料。”
“嗯。”
苏漾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像颗甜甜的糖，瞬间冲淡了他所有的失落。
车子驶离机场，熟悉的街景扑面而来。S市的秋天带着点干爽的风，梧桐叶落在车窗上，沙沙作响。
苏漾看着窗外，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里有她的公司，她的生活，还有身边这个无论她做什么都支持她的人。
同一时间，澳洲城堡的书房里，季珩刚签完最后一份文件。
“季总，顾总和苏小姐已经回到S市了。”
陈默汇报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老板的侧脸。
指尖在文件边缘顿了顿，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想别的事。
季珩“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却无意识地蜷了蜷。
他们走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像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也好。
距离远了，不见面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总会慢慢淡去的。
他季珩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是理智主导一切，没什么是时间解决不了的。
就像处理那些棘手的商业纠纷，只要够冷静，够克制，总能找到最优解。
他把文件推给陈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剩下的事交给你，我三天后回S市。”
“是。”陈默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
“季总，您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季珩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有事？”
“没、没事。”陈默连忙低下头，心里却更确定了。
老板不对劲。
从酒会前说空调坏了开始，就不对劲了。
处理文件时会走神，咖啡凉了都没察觉；
开会时盯着投影屏幕，眼神却飘向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很远的东西；
刚才提到“苏小姐”时，指尖明显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却被一直留意他的陈默捕捉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默想不明白。
只觉得自家老板身上，好像多了点以前没有的东西。
一种藏在冷漠外壳下的、难以言说的波动。
苏漾回到S市的第二天，就一头扎进了公司。
新项目的技术方案确实出了纰漏，合作方那边催得紧，她连着三天泡在会议室，改方案、开视频会、对接供应商，忙得脚不沾地。
顾晏辰每天晚上准时来接她，有时她还在开会，他就安安静静待在会客室，拿着她的平板看她公司的资料，等她忙完，再把温热的宵夜递到她手里。
“再忙也得吃饭。”他皱着眉，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语气带着点心疼，
“要不我让周明派个技术团队过来帮你？”
“不用，”苏漾喝着热汤，笑了笑，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处理才放心。再说，这也是个锻炼团队的机会。”
顾晏辰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帮她把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替她捏了捏发酸的肩。
这样的日子忙碌却踏实。
不久后，苏父正式宣布退休，把苏氏集团的核心业务彻底交到了苏漾手上。
交接仪式那天，苏漾站在父亲身边，接过象征权力的印章，脸上是从容的笑意。
台下，顾晏辰看着她，眼里的骄傲藏不住。
生活像条平稳流淌的河，带着细水长流的温馨，把那些在澳洲的小波澜，渐渐冲淡了。
澳洲的事务收尾得比预想中慢。
季珩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眉头却一直没松开。
陈默刚把咖啡放在他手边，就看到他拿起杯子，却没喝，只是盯着杯壁上映出的模糊影子，眼神放空。
“季总，S市那边的视频会还有十分钟开始。”陈默提醒道。
季珩猛地回神，“嗯”了一声，关掉报表，点开视频软件。
屏幕亮起，参会的人陆续上线，他例行公事地听着汇报，偶尔点头，说几句关键的话，语气冷静得像机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几分钟，他又走神了。
脑子里闪过的，是苏漾在酒会上穿黑白礼服的样子，是她把蛋糕递给顾晏辰时的笑，甚至是她喝果汁时微微蹙起的眉。
这些碎片式的画面，像生了根似的，在他以为快要忘记的时候，又冒了出来。
“季总？”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季珩定了定神，目光重新落回屏幕，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果断：
“把第三部分的成本预算再压缩五个点，下周给我新方案。”
会议结束，陈默收拾文件时，忍不住又看了老板一眼。
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西装笔挺，眉眼锐利，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季总，冷漠里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可这几天的季总，冷漠更像一层薄薄的冰，底下好像藏着什么在涌动，偶尔泄露出的走神和恍惚，让他觉得陌生。
陈默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老板的心思，从来不是他该猜的。
季珩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那个置顶的头像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新消息，也没有被删除。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还有两天就回S市了。
回到那个有苏漾的城市。
他以为距离能解决一切，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天真。
有些失控的情绪，或许没那么容易被时间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