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蹲在沙发边，看着季珩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这几天的反常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上，此刻的崩溃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季珩，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你一直魂不守舍，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猜来猜去了？”
季珩的肩膀猛地一僵。
是啊，他迟早是要被抛弃的。
苏漾不答应结婚，心里装着“李大仁”般的沈舟，他所有的付出不过是感动自己的笑话。
可即便知道结局，他也绝不会放手，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绑在身边。
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
至少不用再像吞了玻璃渣似的，日夜忍着烧心的疼。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平日里温柔的眼神此刻满是破碎的愤怒与委屈，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嘶吼：“苏漾，你终于承认了！你根本不爱我！”
“我在说什么？”苏漾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莫名其妙，眉头紧紧蹙起，“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什么承认不承认的？”
“你和沈舟！”季珩的手指死死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你们就像程又青和李大仁，亲密无间，心里装着彼此，而我，就是那个可怜的、迟早要被抛弃的丁立威！你不答应我的求婚，根本就是因为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他！”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漾站起身，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和沈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你怎么能把我们套进剧情里？”
“朋友？”季珩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的悲凉，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清晰，“程又青当初也是这么说的！说李大仁只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最后呢？还不是选择了他？”
“那是剧情需要！”苏漾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被曲解的恼怒，
“我和沈舟之间干干净净，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干干净净？”季珩猛地站起身，逼近苏漾，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烈。
他向来舍不得对她皱一下眉，可此刻，隐忍多日的痛苦、嫉妒与恐慌，全都冲破了理智的堤坝，“普通朋友会每天发‘想你’‘美美哒’‘摸头’这种暧昧的表情包？普通朋友会一天打两个小时以上的语音电话，分享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普通朋友过马路会主动握住对方的手腕，那样自然又亲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痛苦与愤怒。
每说一句，心里的伤口就被撕开一次，那些他偷偷看到的聊天记录、司机拍来的照片，像刀子一样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苏漾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脸上的恼怒瞬间被震惊取代：“你怎么知道这些？我的聊天记录……还有我和他见面的细节，你怎么会清楚？”
苏漾猛地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失望，“季珩，你偷看我的手机？还派人跟踪我？”
“你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季珩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半截。
他以为她会解释，会愧疚，会安抚他的不安，可她关心的，却是他侵犯了她的隐私。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控诉，“你就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回避你不爱我的事实，只盯着我做错的地方？”
“这不是做错的地方，这是底线！”苏漾的情绪也彻底爆发了，积压的怒火与失望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偷看别人手机，跟踪别人的行踪，季珩，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是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连一点私人空间都不肯给吗？”
“我的爱？”季珩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愤怒渐渐被浓重的委屈取代，声音带着哽咽，“那你的爱是什么？是人在我身边，心却系在别人身上，让我日夜活在害怕失去你的恐慌里吗？”
“我没有！”苏漾用力摇头，眼眶也红了，“我从来没有把沈舟当成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就是纯粹的友谊！”
她本来被季珩偷看手机、跟踪的行为气得浑身发抖，可看到他眼底的泪水，看到他那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又莫名软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语气，试图解释：“我和沈舟的关系，就像你和温景然、顾晏辰一样，是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朋友，是亲密无间，但仅此而已，没有任何超越友谊的东西。”
“不一样！”季珩立刻反驳，声音带着固执的偏执，“我不会没事就握住温景然的手腕，不会对他发‘想你’的表情包，更不会每天和他打几个小时的语音电话！男女之间根本没有纯洁的友谊，要么是默默暧昧，要么是有一方在暗恋！”
“他不一样！”苏漾急得跺脚，终于说出了关键，“沈舟他喜欢的是男生！他有男朋友！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就像我的小姐妹一样，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心思！”
季珩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脸上的愤怒、委屈与绝望瞬间凝固。
他怔怔地看着苏漾，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你……你说什么？”
“我说沈舟是同性恋，他有稳定的男朋友。”苏漾重复道，语气坚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超越友谊的想法。”
为了让他相信，苏漾立刻拿出手机，解锁后找到和沈舟的聊天记录，翻到沈舟分享男朋友照片、她夸赞“你对象真帅”的对话框，递到季珩面前：“你自己看，这是我们的聊天，全是朋友间的分享，没有任何暧昧。他还经常跟我吐槽他和他男朋友的相处，怎么可能会和我有什么？”
季珩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颤抖地滑动着聊天记录。
沈舟发来的男朋友合照、苏漾的调侃、两人关于感情问题的讨论，每一条都清晰地证明着他们之间的纯粹。
那些让他嫉妒发狂、让他认定自己是“丁立威”的证据，瞬间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巨大的狂喜与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沙发边缘，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苏漾没有爱上别人，沈舟只是她的朋友，他没有被抛弃，他还有机会。
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暖流一样瞬间席卷了他，冲淡了所有的愤怒与痛苦。
他看着苏漾，眼神里满是失而复生的庆幸与愧疚，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真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苏漾收回手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只剩下无奈，“现在，沈舟的误会解除了，我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她的语气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眼神直直地看着季珩：“偷看我的手机，私自派人跟踪我，季珩，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季珩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庆幸的暖流瞬间被冰冷的恐慌取代。
他光顾着高兴误会解除，忘了自己还做了侵犯苏漾隐私的事。
他看着苏漾眼底的认真与失望，刚才爆发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卑微的慌乱。
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碰了苏漾的底线，哪怕是出于爱，也是不可原谅的伤害。
客厅里的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季珩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着苏漾，眼底满是愧疚、恐慌与不安，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刚才爆发时的激烈与决绝，此刻全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隐忍，他怕苏漾会因为这件事，真的要和他分手。
爱而不得的恐慌还没完全散去，又添了一层伤害对方的愧疚，季珩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比刚才隐忍的时候还要煎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