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午后。
京郊驿站外风轻日暖,姬明澈、司昭霆、温逸棠、姬明泽、沈戾几人早已等候在此,专程为萧烬送行。
“明澈!”
萧烬一见到那道月白色身影,当即快步上前,一把将姬明澈紧紧抱住,手臂收得死紧,半点不想松手。
一旁的司昭霆紧攥着手指,沈戾的下颌线绷成直线,连性子温和的温逸棠都皱了皱眉,可念及他这一去不知归期,几人终究是忍住了上前拉开他的冲动。
姬明澈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打着气道。
“烬哥哥,我在上京等你回来。”
萧烬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这还是头一次长时间分别。
他抱着姬明澈转过身,背对着众人,低头在怀中人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动作又快又轻,却带着满心的不舍。
姬明澈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传来萧烬带着哭腔的声音。
“明澈,你一定要想我,记得给我回信,我就算再忙,也会给你写的!”
“我会的,你放心。”
姬明澈连忙点头。。
“好了,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赶紧放开澈澈!”
司昭霆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沉声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萧烬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吸了吸鼻子,又转向司昭霆等人,一本正经地叮嘱。
“昭霆,我走之后,你得好好照顾明澈,他要是受了半点委屈,我回来跟你算账!还有你们几个,也得帮我盯着点!”
“知道了,快走吧,别误了行程。”
“到了西部要是有好吃的好玩的,记得让人给我们捎些回来。”
“路上注意安全,别刚到就摔下马背。”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是叮嘱,却半点没提分别的难过,反倒把萧烬逗得破涕为笑。
他哼唧两声,最后又冲过去抱了抱姬明澈,在他另一侧脸颊又亲了一下,才猛地转身窜上早已备好的高头大马。
“等着我!等我当了小将军,就带最好的酒回来跟你们喝!”
萧烬勒住缰绳,朝众人用力挥手,声音响亮得能传出去老远。
“烬哥哥,注意安全,我在上京等你消息。”
姬明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方向,也跟着回应。
萧烬笑着应下,又朝马车内的母亲挥了挥手,便勒转马头,跟着护送的队伍缓缓向西而去。
尘土渐渐扬起,将那道挺拔的身影越拉越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几人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司昭霆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往姬明澈脸上擦,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
“好了,澈澈,别看了,等他回来,指不定满身风沙,丑得认不出了。”
姬明澈点头,诚实开口。
“这边,刚才也被他亲了。”
司昭霆闻言脸色更难看了,越擦越用力,心里暗自懊恼,刚才就不该心软,尽让那厮占了澈澈那么多的便宜。
马车里,萧夫人扒着窗帘,伸着脖子朝马背上的萧烬训道。
“你以为娘刚才没看见?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那可是大虞未来的储君,你怎么能随便亲他?”
“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萧烬充耳不闻,反倒摸着下巴,脸上满是得意。
“娘亲,我跟明澈从小一起长大,亲得不能再亲了,亲两下怎么了?”
“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亲过他呢!再说了,就我跟他这关系,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多生分啊!”
他说着,还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没瞧见刚才司昭霆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么多年,小爷总算压他一头,报了之前他总与我抢明澈的仇了!”
萧夫人听得又气又笑,却也没法反驳,自家儿子自小就跟小太子亲如兄弟,不止他,连京里那几位公子、皇子,也都愿意围着小太子转。
她又想起初见姬明澈幼时的模样,粉雕玉琢的,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谁见了不喜欢?
她也就不再多劝,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窗帘。
萧烬离开刚满半个月,姬明澈的千秋节便到了。
今年的生辰格外特殊,这是他被册封为太子后的第一个生辰,不仅关乎皇室体面,更牵动着朝野上下的心思。
宫里早早就开始筹备,连上京中的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千秋节,定是要格外热闹的。
今日朝会刚散,温琼与温清正准备出宫,就被几位大臣拦了下来,拉着闲聊的话语句句不离姬明澈。
二人心里纳闷,往日这些人虽敬重太子,却从未这般殷勤地打探,今日这般反常,实在奇怪。
“不知诸位到底想问什么?”
温琼耐着性子开口。
几位官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李大人率先拱手笑道。
“太傅,下官有一女,与太子殿下年岁相仿,自幼便教她琴棋书画,性子也温顺乖巧…”
温琼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是想把女儿塞给自家外孙当妃子!
不等他开口,两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李大人!”
温琼等人转头,就见司昭霆与沈戾快步走来,两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死死盯着李大人。
后者被这目光一慑,下意识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后讪讪笑道。
“小郡王,小沈大人,二位这是…”
“李大人,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如今尚未及冠,你这急着让女儿‘上位’的心思,是不是太迫切了些?”
司昭霆半点不给面子,话语直接又尖锐,听得李大人脸色瞬间僵住。
他刚想辩解,沈戾又冷声道。
“太子殿下乃降下祥瑞的神子,身份尊贵非凡,即便日后选妃,也需寻与佛有缘、能助殿下稳固气运之人。”
“据我所知,诸位平日不是聚着吃酒,就是逛些闲杂地方,与‘佛缘’半分不沾。”
“若强行将女儿塞给殿下,扰了殿下气运事小,影响到大虞国运,李大人担待得起吗?”
这话一出,几位大臣脸色全变了,吃酒闲聊是常事,怎么就跟国运扯上关系了?
可沈戾这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谁也不敢拿“国运”冒险。
温琼见状,适时摆了摆手,沉声道。
“诸位且回去吧!太子殿下的亲事,自有圣上做主,我等身为臣子,只需尽好本分,莫要插手这些事。”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几位大臣蔫头耷脑,再没了方才的殷勤,喏喏应了声“是”,便灰溜溜地走了。
待他们走远,司昭霆才看向温琼,语气稍缓。
“太傅,日后再有人提这事,不必跟他们客气。”
温琼无奈摇头,这两个孩子护着澈儿的心思,倒比他这个外祖父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