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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开饭时间了,今天讲述老妻少夫的故事。

王氏饭店的冷气开得足,吹散了门外八月的燥热,却吹不散我心头那点莫名的粘稠。空气里浮动着食物的香气,油腻而真实,邻桌的杯盘碰撞声、压低的谈笑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我的注意力全在对面坐着的女人身上。

苏晚正微微倾身,细长的手指搭在我的深灰色西装袖口上。袖口边缘,一小块深褐色的酱汁污渍,像一块突兀的补丁,破坏了面料的挺括。

“袖子,”她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指尖在那点污渍上轻轻蹭了一下,“沾到酱汁了。”

她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真丝衬衫,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截细腻的脖颈,头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她侧脸的线条温婉又利落。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光华。而我,陈默,穿着她亲自挑选的合身西装,坐在这张铺着洁白桌布的方桌后,却总觉得自己像个误闯大人宴席的孩子,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显得自然。

我能感觉到侧后方那道目光,来自邻桌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涂着亮晶晶的唇彩,眼神里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轻轻碰了碰她男朋友的胳膊,朝我们这边努努嘴。男孩顺着她的视线瞥过来,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了然,又迅速转回头去,和女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清楚不过:瞧,又是一对奇特的组合,年长的女人和年轻的男孩,如此体贴照顾,像极了一对……母子。

这无声的评判像根细针,扎得我指尖微微发麻。苏晚似乎浑然不觉,或者早已习惯。她拿起桌上干净的湿毛巾,仔细地、耐心地擦拭着我袖口那点污渍。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仿佛这是此刻世上最重要的事。我能闻到她手腕间传来的淡淡冷香,清冽又安稳,像雪后松林的气息。

“好了。”她松开手,袖口恢复了些许体面,只是布料上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深色水痕。她坐直身体,目光投向铺着红绒布的点菜单,“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糖醋小排是老招牌,听说火候很讲究。”

我没什么主见,或者说,在她面前,我习惯了放弃主见。“你点吧,你知道我吃什么。”声音闷闷的,像蒙着一层布。

苏晚没再推让,指尖划过菜单,熟稔地对候在一旁的服务生报出几个菜名:“清炒虾仁,少油。白灼菜心,只要菜心尖。嗯……招牌糖醋小排一份,酸甜口稍微重一点,不要勾太厚的芡。”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我,“汤要个清淡的,西湖莼菜羹?”

我胡乱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她面前那个小小的味碟上。她似乎总能预判我的需求,拿起另一个干净的味碟,拿起筷子,开始调配蘸料。一小勺琥珀色的香醋,几滴深色的酱油,再点上一点鲜亮的红油,最后捻起一小撮切得极细的姜末,均匀地撒在上面。她的手指纤细而稳定,动作流畅,像是在完成一件微型的艺术品。

“喏,”她把调好的味碟轻轻推到我面前,碗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尝尝这个,按你口味调的。”那酱汁颜色诱人,醋香混合着酱油的醇厚和姜的辛辣,是我最熟悉也最依赖的味道。它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安抚我挑剔的味蕾,也总让我想起……另一个总是这样为我调酱料的人。

“嗯。”我拿起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漆木筷身,有点心不在焉。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苏晚端起骨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茶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点轮廓,让她的目光显得更加柔和。

“老样子。”我简短地回答,手指在桌布上划着无形的圈,“开会,写报告,跟设计部扯皮预算。没什么意思。”我的生活像一条设定好程序的轨道,平稳,却缺乏真正的波澜。苏晚是我轨道旁唯一的变数,也是唯一的锚点。

她微微颔首,似乎对我的回答毫不意外。“总得有些过程。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她的安慰像羽毛,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却总试图覆盖住我心底那些看不见的焦躁。

邻桌情侣的菜上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过来。女孩娇笑着让男友给她夹菜,声音清脆。那笑声像小石子投入水面,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年轻世界的喧嚣。我下意识地瞥了苏晚一眼。她正看着窗外的街景,侧脸沉静如水,仿佛那笑声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感悄然弥漫在我和她之间,像一层透明的玻璃。

服务生终于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几道清爽的小菜之后,主角登场了——那盘传说中的王氏招牌糖醋小排。深棕红色的酱汁包裹着大小均匀的肋排,热气腾腾,在灯下泛着诱人的油亮光泽,浓郁的酸甜气息霸道地占据了这一小片空间,瞬间盖过了其他所有味道。

服务生小心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中央。苏晚拿起筷子,自然而然地夹起一块看起来最匀称、酱汁裹得最漂亮的小排,稳稳地放到了我面前的骨碟里。那酱汁黏稠,拉出细细的糖丝。

“趁热吃。”她温声道,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我吃下去的不是一块排骨,而是她精心准备的某种证明。

我夹起那块小排。温度透过筷子传递到指尖。凑近时,那酸甜的气息更加浓烈,混合着炸过的肉香。我咬了一口。肉是酥软的,入口即化,酸甜的酱汁瞬间充盈口腔。味道不差,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火候到位,调味标准。

可就在那酱汁的酸甜感冲击着味蕾的瞬间,一种更顽固、更深沉的味道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是另一种酸甜,更家常,更粗粝,带着铁锅的烟火气,带着记忆里厨房特有的、混合着油烟和饭菜的温暖气息。那味道鲜明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感官深处,带着无可替代的家的烙印。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句评价冲口而出,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执拗和天真:

“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邻桌情侣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服务生正端着另一盘菜走向别桌,脚步似乎也顿了一下。连饭店里原本嘈杂的背景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清晰地看到苏晚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不是愤怒,不是尴尬,而是一种极深的愕然,混合着某种猝不及防被击中的痛楚。她那双总是温和从容的眼睛,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里面飞快地掠过一丝受伤的暗影,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伸向糖醋小排盘子的手,就那么悬在了半空,指尖微微蜷缩着,像一只突然受惊的蝶。时间在她凝固的手势和僵硬的侧脸轮廓上,沉重地流淌了几秒。她悬停的手最终缓缓收回,指尖搭在桌沿,微微蜷曲着,泄露了那一瞬间的失重感。

空气粘稠得如同冷却的糖浆。邻桌情侣大概也觉得尴尬,匆匆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神躲闪着,不再往这边瞟。饭店里的背景噪音——碗碟碰撞、人声低语、远处厨房隐约的锅勺声——又重新涌了回来,填补了刚才那突兀的寂静,却显得更加空洞。苏晚沉默着,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西湖莼菜羹,羹汤表面平滑如镜,映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情绪。她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羹汤,动作机械而缓慢,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一种强烈的懊悔和更深的无措感攫住了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 一个字卡在舌尖,后面的话被那浓稠的寂静压得粉碎。解释?道歉?都显得苍白而可笑。那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被我亲手砸在了我们之间精心维持的某种平衡上。

为了掩饰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我的手下意识地探进了西装内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光滑、带着金属冷意的物体。那熟悉的轮廓和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我把它掏了出来。

是一块古董怀表。黄铜表壳,珐琅表盘,罗马数字,边缘有繁复的手工雕花。表壳因为常年摩挲,泛着温润的、属于旧物的光泽。这是苏晚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说这表的气质很衬我,有种沉静的旧时光味道。表壳上缘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按钮。

我把它握在手心,金属的冰凉感透过皮肤渗入。拇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表壳上那些凹凸的雕花,仿佛那是某种神秘的安抚咒语。这动作几乎成了我的习惯,在焦虑、不安或仅仅是需要一点支撑的时候。指腹下的纹路深深浅浅,每一道都如此熟悉。我的拇指在那熟悉的纹路上游走,最终,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滑向表壳上缘那个小小的凸起按钮——那是打开表盖的机关。

指尖用力,习惯性地往下一按。

“咔嗒!”

一声清脆、短促的机械弹响,在相对安静的我们这一角,显得异常清晰。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记忆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闸门!

眼前王氏饭店明亮的水晶吊灯、洁白的桌布、苏晚沉默的侧影,瞬间像被强光灼烧的胶片,变得扭曲、模糊、褪色。另一个场景,带着陈旧的色彩、昏暗的光线和令人心悸的嘈杂声,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同样是“咔嗒”一声脆响。

是在一个光线不足的房间里,空气里有灰尘和旧木头混合的味道。我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凳上,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低着头,头发有些凌乱地挽着,露出疲惫却专注的侧脸。她是我妈妈。她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摊在旧绒布上的几个细小零件,手里捏着一把尖细的小镊子,试图修复我那块心爱的、同样老旧但对我而言无比珍贵的玩具怀表。表带断了,我哭闹了很久。

“妈妈,能修好吗?”我带着哭腔问,声音里满是依赖和恐慌,生怕那表再也无法发出“滴答”声。

妈妈抬起头,对我安抚地笑了笑,笑容里有浓浓的倦意,但很温暖。“能,小默乖,别急,妈妈这就……”她的话没说完。

就在那一瞬间!

又是“咔嗒”一声!不是来自表,而是她手指间一个细小的弹簧零件突然失控地弹开,崩飞了出去!这意外让她握着镊子的手猛地一抖,身体也跟着一个不稳!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碎裂声!

“砰啷——哗啦——!”

她身后那张旧方桌上,一碗刚刚盛出来、还冒着滚滚热气的汤!满满一大碗!被她失去平衡的身体猛地撞翻了!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粗瓷大碗在空中翻滚,碗里滚烫的、浓稠的汤汁,裹挟着白色的蒸汽,像决堤的黄色泥流,在空中泼洒开一道令人窒息的弧线!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撕裂了空气!

滚烫的液体,绝大部分,狠狠地泼在了妈妈转身试图躲避的后背上!她单薄的、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瞬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腾起一片白茫茫的热气!

“妈——!”我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巨大的恐惧像冰水浇头。

妈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猛地弯下腰,双手下意识地反过去想要捂住后背,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抽气声,像濒死的动物。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脖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几乎是立刻冒了出来,滚落下来。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也浑然不觉。那剧痛让她无法呼吸,只能弓着背,承受着那滚烫的酷刑,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妈!妈!”我哭喊着扑过去,想要碰她,却又不敢,小手悬在半空,徒劳地挥舞着。我的世界只剩下那刺鼻的、食物被烫熟的味道,妈妈痛苦的抽气,还有她背上那片迅速扩散开来的、触目惊心的湿痕和热气。恐惧和巨大的负罪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是我!都是因为我那块破表!是我害了妈妈!

……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把我从那个灼热的地狱猛地拽回现实!是我自己发出的。

王氏饭店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我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的背部,一片冰凉粘腻。我像溺水者刚被捞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指还死死攥着那块古董怀表,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眼前是苏晚放大的、写满惊骇和担忧的脸。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正焦急地看着我。

“陈默?陈默!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急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你脸色白得吓人!出什么事了?”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右手上。古董怀表被我死死攥在手心,黄铜表壳边缘硌着掌骨。而另一件东西,冰冷、细长,像一条僵死的蛇——是那根精致的金属表带。它的一端还连接着表壳,另一端,那本该扣紧的搭扣,却完全断裂开来,只剩下一小截孤零零的连接片。断口崭新、锐利,在灯光下闪着无情的寒光。

断裂了。

又一次……断裂了。

就像当年那根脆弱的玩具表带。就像那个无法挽回的下午。那滚烫的汤汁,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惨白的脸和痛苦抽搐的身体,那令人窒息的自责和恐惧……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味,所有的痛苦和罪孽,都随着这“咔嗒”一声断裂,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澎湃地灌进我的脑海,瞬间将我淹没!

理智的堤坝在滔天的洪水中轰然崩塌。

我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苏晚那张写满焦急和关切的脸。她的面容在我泪眼模糊的视线里摇晃、变形,与我记忆深处那张因剧痛而扭曲、惨白却依旧温柔的脸庞,离奇地重叠、交融在一起。那一刻,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发生了扭曲。眼前穿着烟灰色真丝衬衫、气质优雅的苏晚,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在昏暗房间里为我修表却被滚烫汤汁浇透后背的妈妈,她们的影像在我崩溃的意识里疯狂闪烁、切换。

巨大的悲伤和积压了十几年的、几乎将灵魂压垮的负罪感,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熔岩,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不顾一切的宣泄口!

“妈——妈——!”

一声嘶哑的、用尽全身力气的哭喊,带着血泪般的绝望和孩童般的无助,猛地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如此凄厉,如此突兀,瞬间压过了饭店里所有的嘈杂!

我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软地跪倒在坚硬冰凉的地砖上。那块断裂的怀表和孤零零的金属表带,从我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面,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声响。

我不管不顾,双手紧紧抓住苏晚垂落下来的、冰凉的真丝衬衫下摆,如同抓住洪流中最后一根浮木。我把脸深深地埋进那片柔软的布料里,仿佛那里藏着唯一的安全港湾。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压抑了十几年、被成年人的理智和伪装层层包裹的嚎啕痛哭,终于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爆发出来。

“妈妈……呜……妈妈……”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般的痛苦和深不见底的思念,“是我……是我不好……呜……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好烫……好烫啊……妈妈……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苏晚的衣襟。巨大的悲痛和那从未真正释怀的负罪感,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上气,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只能紧紧抓住眼前这唯一的依靠,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那个在记忆深处烙下永恒伤痕的称呼。

整个世界在我崩溃的哭声中褪色、消失。只剩下这冰冷的瓷砖地面,手中紧抓的真丝布料,和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灵魂都呕出来的痛苦与忏悔。

时间失去了刻度。王氏饭店里所有的声音——碗碟碰撞的清脆、食客的低语、服务生的脚步声——都彻底消失了,被淹没在我自己那绝望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哭里。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膝盖抵着坚硬冰冷的地砖传来的钝痛,还有紧紧攥在手中的、那片被泪水迅速濡湿的、冰凉而柔滑的真丝布料。我的脸深埋其中,每一次抽泣都带来布料纤维摩擦皮肤的细微刺痛,还有那属于苏晚的、清冽冷香混合着我泪水咸涩的复杂气息。

周围是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整个喧嚣的饭店大厅,被一个无形的罩子严严实实地扣住了,隔绝了所有声响。我能想象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惊愕的、探究的、鄙夷的、同情的……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在我毫无遮挡的后背上。但我无法停止。积压了十几年的洪流一旦决堤,便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奔涌而出,冲垮了所有成年人的体面与伪装。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妈妈”,哭喊着“对不起”,哭喊着“好烫”,语无伦次,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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