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云亭内,秋诚看着眼前这位神情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绝色少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自己的心思,自己的谋划,竟是被她如此轻而易举地便看了个通透。
这......这有些不太对吧,云徽是这么个类型来着吗?
“云徽......”秋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奈的苦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云徽看着他,清冷如古井般的眸子里,竟然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如同小女孩般狡黠的笑意。
她微微地抿了抿那如同樱花花瓣般的柔软菱唇,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却又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
“陆先生她,都能从师父那里学到许多占卜术。”谢云徽缓缓说道,“我作为母亲唯一的女儿,有一些传承,不是很正常吗?”
秋诚彻底地愣住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秋诚看着谢云徽,看着她那张虽然依旧清冷,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狡黠笑意的绝美脸庞,方才还有些担心来着,现在也完全不这么想了。
是啊,眼前这位,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
她更是那位曾经以巫医与占卜二术闻名于世的前皇后唯一的血脉。
作为前皇后独女的谢云徽,按理说来,会比徐倾澜与陆知微更适合得到传承。
见秋诚愣住,谢云徽竟是难得地嫣然一笑。
秋诚很少见到她的笑容,总觉得这笑容就像雪山之巅悄然绽放的雪莲,瞬间便让这萧瑟的秋日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你放心。”谢云徽轻笑一声,看着秋诚柔声说道,“我并没有告诉别人。”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秋诚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奈的笑容,“你是值得放心的。但我怕你因此被人盯上。”
“我好歹也是个公主呢。”谢云徽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意味,“敢盯上我的,还能有谁?难道,你指的是三哥吗?”
秋诚闻言,不由得又瞥了她一眼,心中更是讶异。
“你......知道了?”
谢云徽缓缓地点了点头,黛眉不自觉地微微蹙了起来。
“我要替三哥向你道歉。”她看着秋诚,声音里充满了歉意,“而且,我自己也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秋诚纳罕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谢云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奈的苦笑,“我本该毫不犹豫地与你站在一起的。可我......却没能做到。”
秋诚听完,却是释然一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自责中的少女,心中一暖,柔声安慰道:“你要是能毫不在乎地不管亲人,我还要怀疑你是不是三观不正呢。毕竟,他说到底也是你的兄长。”
这也是问题所在,秋诚自然是毫不反对与谢景明对着干的,但谢青禾与谢云徽都是谢家人,秋诚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两人。
“在我心里,我只在乎你......”谁知,谢云徽听完,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主动帮秋诚打消了顾虑。
“......还有很少的一些人。三哥那些所谓的亲人,于我而言,不过是有些血缘关系罢了。我并不在乎他们,只是......无法轻易地断绝关系。”
谢云徽抬起头,此刻的眼光看起来格外地柔和。
秋诚的心,在这一刻也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对自己分外亲近的少女,不知怎地,便鬼使神差般问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话。
“如果......”秋诚看着谢云徽,眸子里充满了认真,“往后,等到时机成熟。我再邀请你,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谢云徽听完,没有半分的犹豫。
她看着秋诚,果决地重重点了点头。
......
傍晚,秋诚回了府里后,便将自己即将要在工部任职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母亲陆宜蘅。
陆宜蘅听完,那张端庄威严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的惊讶。
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精明的凤目之中含着不少的笑意。
“工部不错。”她缓缓说道。
“和你所想的不一样。最近这几年,朝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工程。皇陵已经差不多完工,宫殿也修缮完了。剩下的,顶多也就是些民间的灾后重建、水利修缮之类的事情。”
“这些事情,与你这样留在京中的官员并无太大的干系。大多都是由地方上的官员自行处理的。”
“你且先去那衙门里,安安分分地坐上几个月。”陆宜蘅看着秋诚,带着笑意叮嘱道,“待到明年开春,为娘便有的是法子,能将你给远远地调去江南。”
“到时候,你再与月绫她们会合便是了。”
秋诚听着母亲这番周详的计划,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激。
他对着陆宜蘅,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母亲为孩儿筹谋。”
“你我母子之间,又何须言谢?”陆宜蘅看着他,凤目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秋诚的身边,伸出手,先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才很是亲切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其实本就整齐无比的衣领。
“你只需记住......”陆宜蘅看着秋诚,声音里充满了柔情,“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母亲......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
秋诚回到自己的卧房之后,心中那份因为即将要远行而产生的离愁别绪,竟是愈发地浓郁了。
明明就还有约莫三个月,怎么现在就这样伤心了,或许是和母亲与云徽的相处都太郑重的原因。
秋诚此刻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轮弯弯的下弦月,突然就又想起师父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却突兀地从门外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听起来不是很高兴的熟悉声音便缓缓地传了进来。
“哥哥。”
“......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