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信并未将昏迷的张小凡直接带回弟子房,而是悄然来到了大竹峰后山一处他平日用以静修的石洞。此处僻静,灵气却比别处更为充裕,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开旁人耳目。
他将张小凡平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小灰立刻跳了过去,守在张小凡身边,用舌头舔舐他冰冷的手,发出焦急的呜咽。
吕大信无暇安抚小猴,他的目光凝重地落在张小凡紧握的那根暗红色短棒上——噬魂棒。即便在他以混沌珠道意暂时压制后,那股隐而不发的凶戾之气,依旧如同潜伏的毒蛇,令他这位已臻上清境的高手都感到心悸。
“噬血珠,摄魂棒……这两件世间至凶至邪之物,竟会在此合而为一,认小凡为主?”吕大信眉头紧锁,心中念头飞转。依照常理,此等凶物,应当立刻封印甚至毁去,以免贻害苍生。但混沌珠赋予他的超然灵觉,却让他感知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因果联系。这噬魂棒与张小凡之间,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宿命纠缠,强行剥离,恐非吉兆,甚至可能立刻引发邪气反噬,要了张小凡的性命。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吕大信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无法强行分离,那便唯有……导邪归正,化凶为吉!”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要以无上炼器之法,重铸这噬魂棒!并非抹去其本质,而是以大道真意洗涤其凶煞,引导其力量,将其炼制成一件可供张小凡驾驭的、属性独特的九天神兵!
此举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不仅炼器失败,更可能引火烧身,被邪气侵蚀。但吕大信对自己的道境以及混沌珠的辅助有着信心。
他先在石洞外布下简单的隐匿和防护阵法,以防炼器时气息外泄。随后,他盘膝坐在石床前,将噬魂棒置于身前空地。他并未引动地火,因为对付此等异宝,外火反而可能激起其凶性。他选择以自身精纯的太极玄清道元气为炉,以混沌珠道意为火,进行一场心神与道法上的锤炼。
吕大信屏息凝神,双手缓缓结印。识海中,那枚布满裂纹的混沌珠残片微微震颤,散发出朦胧清辉。他引导着这丝清辉,混合着自身磅礴而平和的元气,如同最细腻的刻刀,缓缓探向噬魂棒。
“嗡——!”
噬魂棒仿佛感受到威胁,猛地一震,暗红色光芒暴涨,一股暴戾、贪婪、怨恨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向吕大信的神识冲击而来!刹那间,吕大信眼前仿佛出现了尸山血海、万鬼哭嚎的幻象。
“镇!”
吕大信心神守一,低喝一声。混沌珠清光大盛,那股清辉如同中流砥柱,牢牢护住他的心神,并将冲击而来的邪念一一荡开、净化。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道火,并非强行碾压,而是如同春风化雨,一点点渗透进噬魂棒的核心。
他“看”到了噬魂棒内部那混乱而强大的能量结构,那是噬血珠的嗜血吞噬之能与摄魂棒的勾魂夺魄之力的粗暴融合。吕大信以神为引,以道为则,开始极其精细地梳理、重构这些能量。他将那些纯粹用于杀戮、吞噬的负面烙印,以大道真意缓缓磨去,同时保留其“无坚不摧”、“噬灵破法”的本质特性,并将其导向更为中性的“锋锐”与“破邪”。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心神的消耗更是巨大。吕大信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但他眼神依旧清明坚定。混沌珠此刻展现出其逆天之处,它不仅提供悟道之能,更能源源不断地补充吕大信消耗的心神之力,让他能持续进行这精细至极的“手术”。
不知过了多久,日夜交替数次。石洞内,噬魂棒原本刺目的血光已然黯淡,那令人不适的凶煞之气也渐渐内敛。棒身颜色由暗红逐渐转向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蕴含混沌色彩的暗紫,表面浮现出些许天然生成的、玄奥难言的纹路。
吕大信知道,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定名与赋灵。一件法宝的最终形态,往往与炼制者赋予其的“意”息息相关。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对“剑道”的理解,尤其是那种“陷绝万物、破灭万法”的决绝剑意,透过混沌珠道意,缓缓烙印进棒身的核心。同时,他低声吟道:“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以道铸之,化杀伐为守护,绝邪祟而护苍生……此剑,当名‘绝仙’!”
“绝仙”二字一出,那暗紫色短棒猛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棒身光华内敛,最终定格为一种深邃的暗紫色,仿佛内蕴星空混沌,再无丝毫邪气外露,反而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而又无比锋锐的气息。
九天神兵——绝仙剑,成!
吕大信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欣慰。他成功地将一件绝世凶物,炼成了一把属性独特、潜力无穷的神兵。虽然其本质依旧偏向于“破”与“绝”,但已无嗜血反噬之患,只要运用得当,便可成为正道利器。
他拿起这柄新生的绝仙剑,触手冰凉,却能感受到剑身内蕴的磅礴力量与灵性。他将其轻轻放在张小凡身边。
小灰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绝仙剑,似乎察觉到气息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恐惧,反而用爪子轻轻碰了碰。
吕大信看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于平稳的张小凡,轻声道:“小凡,你的造化与劫难,皆系于此剑。望你日后,能持此剑,行正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