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卧室门时,晨光正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温柔的网。晓棠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诗集,阳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镀上一层浅金的绒毛——她气色好了很多,脸颊透着自然的粉,不再是前阵子病中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
“醒了?”晓棠抬头,看见他进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医生说今天可以去院子里走走呢。”
林默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温温的,带着点暖意。他还记得一个月前,她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呼吸都带着颤,他守在床边三天三夜,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慌了神”。如今看着她眼里的光重新亮起来,心口像是被温水泡过,又软又暖。
“穿件外套,外面风大。”他转身去衣帽间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院子里的玉兰开了,白瓣黄蕊,香得人心里发酥。晓棠牵着林默的手慢慢走,脚下的鹅卵石路硌得脚心微微发痒。走到秋千旁,林默扶着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这一个月,耽误你不少事吧?”晓棠轻声问,指尖划过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这些天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天天陪着她,连公司的事都尽量在书房处理。
林默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蹭,声音低哑:“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晓棠笑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甜。其实她知道,他为了陪她,把几个跨国会议都改成了线上,连最看重的季度晚宴都缺席了。这份在意,比任何补品都更能养人。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早上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他读财经报,她读诗;中午他下厨做些清淡的小菜,她就在旁边剥蒜递盘子;晚上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他总能精准地在她犯困时把她打横抱回床上。
晓棠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甚至能跟着厨房阿姨学做他爱吃的松鼠鳜鱼,虽然第一次炸鱼时溅了满身油点,他却吃得一点不剩,连汤汁都拌了米饭。
这天傍晚,晓棠忽然没胃口,对着一桌子菜犯恶心。林默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探她的额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叫医生。”
“别叫,”晓棠拉住他,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我……我早上用试纸测了,是两条杠。”
林默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睁大,一把将她抱起来转圈,吓得晓棠连忙拍他:“小心点,当心肚子里的!”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双手还悬在她腰侧,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声音都带着颤:“真的?没弄错?”
晓棠从口袋里掏出试纸递给他,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医生说过,我身体养好了就能怀,没想到这么快……”
林默捏着那小小的试纸,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第一次得知她怀孕时的慌乱,想起她流产后在病房里掉眼泪的样子,再看看眼前她眼里的期待和羞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是庆幸,是珍惜,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这就让人把婴儿房重新收拾出来,”他搓着手,来回踱了两步,又突然停下,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像是能听到什么声音似的,“宝宝乖,要好好待着,别欺负妈妈。”
晓棠被他逗笑,摸着他的头发:“才刚怀呢,哪有声音。”
“总会有的。”林默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这次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什么都不缺,什么都给最好的。”
晚风吹进敞开的窗户,带着玉兰的香。林默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晓棠揉着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晓棠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未来——要买最好的进口奶粉,要请最有经验的月嫂,要把婴儿房装成童话里的样子……
她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和调养都值得了。幸福或许会迟到,但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它总会来的。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晓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被期待、被珍视的小生命,就像他们此刻的生活,满是晴光,满是安稳。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晕染开,将房间里的灯光衬得格外温柔。林默的指尖轻轻抚过晓棠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角,呼吸渐渐变得灼热。
“晓棠……”他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裹着压抑了太久的情愫,俯身靠近时,鼻尖先蹭过她的,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随即,唇瓣重重落下。
晓棠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指尖深深陷进他浓密的发间,将他按得更近。这个吻不像以往的温柔缱绻,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带着彼此交融的滚烫,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担忧、期盼、珍惜全都揉进唇齿之间。
林默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完全圈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晓棠踮起脚尖,回应得毫无保留,唇齿相依间,是只有彼此才懂的战栗与安稳。
窗外的月光悄悄移开,像是不忍打扰这浓稠的爱意。良久,两人微微喘息着分开,额头相抵,眼底都映着对方的影子,带着水汽与红潮。
“再也不分开了。”林默哑着嗓子说,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的唇角。
晓棠用力点头,眼眶发烫,又凑上去,轻轻啄了下他的唇:“再也不。”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章柏之”三个字。林默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划开接听键,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有事?”
“林默,晚上有个酒会,我拿到了两张邀请函,你要不要……”章柏之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去。”林默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章柏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顿了顿又说:“可是这次有不少业界大佬,对你的生意说不定有帮助……”
“我的生意不用你操心。”林默打断她,语气里添了些不耐,“还有,没什么要紧事,别总打电话过来。”
章柏之的声音委屈起来:“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打个电话怎么了?”
“我不习惯女人频繁打电话。”林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甚至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有事可以让助理联系我助理,私事就不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章柏之带着怨气的声音:“知道了,林总真是‘清心寡欲’。”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林默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眉头舒展了些,将手机丢回桌上。一旁的晓棠正低头择着新鲜的草莓,圆润的指尖捏着蒂头轻轻一拧,红透的果子便滚进竹篮里,见状抬头笑了笑:“又来烦你了?”
林默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声音柔了下来:“别理她。”他低头,看着竹篮里堆得满满的草莓,伸手拿起一颗,擦掉上面的绒毛递到她嘴边,“尝尝,甜不甜?”
晓棠张口咬住,汁水在舌尖漫开,甜得眉眼都弯了:“挺甜的。刚才听你说话,语气够硬的。”
“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林默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带着宠溺,“省得总想着法子缠上来,扰了我们清静。”
晓棠转过身,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也别总动气,不值得。”她踮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带着草莓的清甜,“走了,去把草莓洗了,给你做草莓酱。”
林默看着她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裙摆扫过地板,留下淡淡的香,心里那点因电话而起的烦躁彻底烟消云散。比起那些无谓的纠缠,他更珍惜此刻厨房里的水声,和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的草莓甜香——这才是他想牢牢抓住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