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雪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舒窈插好门,往锅里加水,又往灶里添柴火,做完这些就回炕上看小说了。
坐在炕上边看,边摸自己的肚子,今天不知怎么了,里边的小家伙特别活跃,一直在动,弄的她没心思看书。
“舒窈,舒窈,在家吗?”
九点多,徐嫂子在外面敲窗户。
“在呢,嫂子,有事吗?”
舒窈开门就见徐嫂子穿着大棉袄,包着围巾,后边还背着孩子。
“没事,就是供销社今天有鸡蛋,你要不要,我给你带回来。”
“要,你等我给你拿钱和票。”
说完,舒窈赶紧去屋里把钱票拿来递给徐嫂子。每个月一家有一斤鸡蛋,冬天鸡蛋少,两个月勉强能买一次。大院里的军属有的会跟附近的村民换,最近的村子也十多里路,要走很久。
“其他的还有要带的吗?”
“没了,嫂子,谢谢你!”
“嗐,谢啥,叫大毛跟你家待会,外面不好走,不带他出去了。我把屋里火灭了,别让他玩火。”
“知道了,大毛,过来。”
“唉,来了。”
舒窈在屋里还看见方大娘婆媳,也是全副武装,大概要去供销社。就朝他们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了。
大毛手里拿着个东西就进屋了。徐嫂子和方大娘他们一起往供销社的方向走,下那个斜坡的时候,得相互搀扶着。
徐嫂子说他们家乡的规矩,孕妇不能抱小孩。她小儿子出生后,舒窈也没抱过,有事只让她帮忙看着大毛,小的要么自己背着,要么就交给方大娘婆媳看。
“婶子,咱俩玩这个吧。”
“这是啥?”
只见大毛手里拿了几个用报纸叠的纸拍子,跟宝贝似的抱在手里。
“这是钢镚他们教我的,他跟他哥有三个,只给我们看看,都不给我们摸的,昨我爹也给我叠了三个。”
说着还献宝似的,把三个纸拍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成,你脱鞋上炕,咱俩炕上拍去,地上凉。”
还没等她说完,那小子就麻利的脱鞋上炕,还把炕桌挪到一边。
舒窈拿了两个冻梨,在小盆里兑点温水泡上。随后也脱鞋上炕,把炕上的褥子都叠起来,堆在墙边。
“婶子,先给你一个。”
“咱俩谁先?”
“石头,剪刀,布。”
“行!我先,你快放下。”
舒窈的剪刀赢了他的布,叫他把手里的纸拍子放炕上,大毛脸上的表情挣扎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了。
舒窈朝自己手里的纸拍子吹了口气,然后用力朝大毛的纸拍子拍去,炕上那个只是被抽动了一下,没翻面。
大毛一看,精神了,这回换他了。
拿起自己那个纸拍子,铆足力气,抽过去。
他俩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一会就冒汗了。
他们俩玩了半个多小时,徐嫂子他们还没回来。供销社没多少东西,但女人们进去就不想出来,哪个年代的女人都喜欢购物。
舒窈把两个化开的冻梨放两个碗里,拿过来,拉过桌子放上去。两人洗了手,一人一个吃起来。
“婶子,小辫他娘说你是咱们这长得最好看的。”
“嗯,她说的对。不过小辫他娘是谁?”
大毛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回答她,接着说:
“可俺爹说,俺娘是最好看的。”
“你爹啥时候说的?”
“晚上说的,都是晚上偷偷跟俺娘说的。”
舒窈点点头,那个点确实该这么说。
大毛还在继续他的话题。
“俺爹现在可馋了,连二毛的奶都要偷喝。”
“啊?咳咳咳。”
舒窈被呛的直咳嗽,这小崽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婶子,你咋跟小孩似的,俺吃东西都不呛。”
“对,你是大孩子了,懂事了。”
“就是,俺娘也这么说,婶子,你能不能叫俺陈叔说说俺爹,别总偷喝二毛的奶,二毛都不够吃。”
“你咋知道二毛不够吃?”
“俺娘说的,二毛大了,吃的越来越多,俺爹这么大人还跟着抢,都把俺娘气哭了。”
大毛愤愤不平的说,他觉得他爹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抢弟弟的口粮呢,他都不抢的。
舒窈听着脸色越来越古怪,没想到钱华好这口,他知不知道他儿子观摩了全程。
“这事你跟别人说了吗?”
舒窈试探着问,这要是出去跟大院里的孩子唠唠,估计全军区都能知道。
“还没呢,我就跟你说了。”
“行,你别跟别人说了,我回头告诉你陈叔,让他说说你爹。你爹这么大人了,你得给他留点面子,有利于他改正错误。知道吗?”
“好,我不跟别人说,我懂,我爹说这叫把影响降到最小范围。”
“对,真聪明。”
谁说小崽子听不懂话,听不听的懂都不耽误他学舌,舒窈看看自己肚子,以后要注意了。
两个人吃完冻梨,大毛说要给她多叠几个纸拍子,下炕跑去自己家拿报纸了。徐嫂子家门没锁,只是关上了,她说这边是军区,安全的很,不用锁门。反正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
舒窈去外屋把锅里水灌进暖壶,大毛出去的时候,门开着。舒窈不经意往外一看,咦,谁家的哈士奇跑这来了,养的个还挺大。
原本不太在意,可一低头,觉得不对劲,再看那只狗,那眼睛,舒窈吓得一激灵,这是狼!
狼看到舒窈看它,并没有动,突然大毛从他家拿着东西跑回来,那只狼立刻前半身下探,一副起跳状。
“大毛!”
舒窈喊着,就把葫芦瓢中的开水,泼了出去,正泼在狼头上。趁着个机会,把大毛一把拉进屋。
狼只是被烫了一下,稍做停滞,又转过头对着他们做攻击状态。来不及多想,舒窈顺手拎起刚灌满的暖水瓶,用尽全力,就朝它丢了过去。
“嗷呜……”
暖水瓶没盖盖,溅出的热水洒到了舒窈手上。狼也被砸过去的水壶挡了一下,跟水壶一起落地,壶胆碎裂,热水洒了狼一身,这次被烫的不轻,狼嘴里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舒窈趁这个功夫,赶紧把门关上,几道三道门插都插好。靠在门上发抖,刚才那只狼想咬他们,太可怕了。
大毛已经被吓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舒窈觉得这样不行,赶紧拉大毛进屋。她觉得可能不止一只狼,一会那只受伤的狼把狼群引过来就麻烦了。
拉着大毛进屋,环顾四周,这屋子里没地方藏啊,最后选择了炕柜。
上炕把炕柜里的东西都扔出来,然后,回头看大毛还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就拉了他一把。
“大毛,快进去,快点!”
那点开水对狼造不成太大伤害,这转眼的功夫,狼已经开始挠门了。
“快进去!”
大毛好像刚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钻到炕柜里,等他进去,舒窈用锁把门锁上,然后把炕桌挡在门口。又去扒另一个炕柜里的东西。
里边东西都扒拉出来,刚想往里钻,又瞥见墙上挂的枪套,迅速的把枪套拿来,钻到柜子里。
靠,她竟然只有一把锁。怎么办,低头看到枪套上的皮带子,从柜子里伸手出来,把皮带穿过柜门上的两个门环,从里边把柜子带上,皮带另一头缠在左手上拉着。
“大毛,别怕,也别出声知道吗?一会,你爹和你陈叔就回来救咱们了。”
她嘴里说着,手里也没停,把枪套里的枪拿出来,回忆着陈大旗早上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