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黄纸符箓被他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正是那张压箱底的“疾行符”。
符箓瞬间化作一抹流光，萧然只觉一股巨力从腿部传来，整个人如炮弹般向侧面弹射出去。
速度太快，远超他身体的控制极限，他踉跄着双腿发软，几乎一头栽进旁边那座半人高的巨大香炉里，炉中积攒的香灰被震得扑腾飞起。
就在他身形稳住的瞬间，那道黑色虚影已经如跗骨之蛆般再次调整方向，尖锐的嘶鸣声仿佛能刺穿耳膜。
“定！”
一声清冷的叱喝响起。
秦芷若不知何时已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身前迅速勾勒出一个繁复的法印。
随着她最后一个手印落下，一本厚重的虚影法典在她掌心缓缓浮现，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留在刻着三个古朴篆字的一页上。
“《律令·禁妄动》！”
无形的秩序之力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整个道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在墙壁和梁柱上疯狂游走的血色符文像是被泼了硫酸的活蛇，剧烈扭动挣扎，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扑至萧然面前的黑色虚影也被定在半空，构成其身体的怨念黑气剧烈翻滚，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看不见的壁障。
然而，施展这等律令的代价显然极大。
秦芷若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缕鲜血顺着她光洁的额角缓缓滑落，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促的颤抖：“这东西的怨念超乎想象，我只能压制它十息时间……萧然，快想办法！”
十息！
萧然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符箓、法器、系统商城里的杂物……无数念头闪过，却又被一一否决。
这些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根除这种级别的因果污染。
就在这时，系统那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因果污染。污染源具备强烈情绪特征，建议使用‘情绪类装备’进行能量中和，或使用等量级情绪爆发进行对冲。”
情绪类装备？情绪爆发？
萧然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身上那件唯一的、带着强烈副作用的“情绪类装备”——那条能让人隐身，但副作用是会随机产生惊天动地响屁的试用装内裤！
响屁……算不算一种强烈的情绪爆发？
从生理和心理双重层面上来看，绝对算！
那声音带来的震撼，那气味带来的冲击，以及周围人随之而来的鄙夷、震惊、厌恶……这简直是情绪的核爆炸！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怨念……对抗“怨气”？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没有时间犹豫了，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姐姐们别看！”他涨红着脸，冲着另外两个方向大吼一声。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凌厉的黑影“哗啦”一声撞破道观的窗户，稳稳落在地上。
冷月心一身黑色紧身作战服，身姿矫健如暗夜里的猎豹，手中两柄淬毒的短匕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她本是循着因果波动的痕迹前来支援，一落地便锁定了那被禁锢的怨灵，正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她的目光只在怨灵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便被另一幅更具冲击力的画面吸引了过去。
只见萧然正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裤，露出里面那条平平无奇、甚至在裤腰位置印着两个小小的宋体字——“试用装”的黑色短裤。
冷月心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凝滞，连握着匕首的动作都停顿了。
她沉默了片刻，用一种探究未知生物的语气问道：“……你这是什么邪术？”
“萧然！”另一边，秦芷若的声音也绷紧了，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中充满了身为执法者的愤怒与不解，“这里是司法现场！你、你在做什么？这是在亵渎！”
“这是高级净化仪式！一种古老的、你们无法理解的秘法！”萧然此刻已经顾不上羞耻了，他满脸通红地辩解道，“别问，信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找到了内裤侧面那个微不可察的激活按钮，狠狠按了下去。
嗡的一声轻响，萧然的身形在空气中瞬间变得透明，彻底消失不见。
冷月心和秦芷若同时一愣，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下一秒——
“噗——！！！”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寂静的道观中央猛然炸开！
这声音沉闷而又洪亮，仿佛平地惊雷，又好似深渊魔神的饱嗝，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势。
一股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萧然消失的位置为中心，轰然向四周扩散！
那被《律令》禁锢住的黑色怨灵，首当其冲遭到了这股“音波攻击”的洗礼。
构成它身体的怨念黑气在这声巨响中剧烈地扭曲、沸腾，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发出了比之前凄厉十倍的尖啸。
啸声未绝，怨灵的形态便开始溃散，大块大块的黑气被震碎、蒸发，露出了其中若隐若现的、痛苦挣扎的人脸。
有效！真的有效！
冷-月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将双匕收回腰间的鞘中，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有效。但，下不为例。”
秦芷若则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和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记忆中彻底抹去。
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会向总部申请‘本次事件相关记忆进行技术性封存’。”
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因果漏痕修复度87%！怨念主体已被击溃，剩余部分需‘命理共鸣者’亲自忏悔，方可彻底根除。”
萧然的身形重新显现，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提着裤子，一边愣住了：“什么意思？还得有人来认错？”
“我知道是谁。”冷月心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道观下方的小型命阵，指向的是城东‘铁血镖局’。它的前任总镖头，当年为求自身武运亨通，用邪术将自身命劫转嫁给了一个无辜的流浪者。死的就是那个流浪者。”
三人没有片刻耽搁，连夜突袭了铁血镖局的地下祠堂。
祠堂内守卫森严，布有简单的预警阵法。
冷月心如一道融入暗影的鬼魅，以一套行云流水的“影刺步”悄无声息地破除了阵眼，放倒了所有暗哨。
秦芷若则紧随其后，双手结印，数道金色的“律锁”凭空出现，将闻讯赶来的镖师们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萧然，则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他躲在一根粗大的顶梁柱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件能反弹一次攻击的“再来一瓶”披风，权当是自己的掩体。
当那位须发皆白、眼神惊恐的前任总镖头被逼至角落，退无可退时，萧然看准时机，猛地从柱子后跳了出来，将一直提在手里的外卖保温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老哥！”他义正言辞地指着总镖头，“你当年造的孽，现在有人替你扛了！你要是不认，不把这事儿了了，我就开直播，现场直播你偷税漏命的全过程！”
那总镖头本就心神俱裂，被萧然这番半懂不懂却气势汹汹的喝问吓得魂飞魄散，再加上冷月心那抵在他喉咙上的冰冷匕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颤抖着跪倒在地，冲着道观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认！我认！我愿承此命劫！”
随着他这句话喊出，远处道观的方向，最后一丝血色符文也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叮！主线任务‘怨灵的凝视’已完成！因果漏痕修复度100%。奖励‘合规通行证’已发放，宿主在武律会的违规记录已清零。”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萧然浑身一松，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面前两位身姿挺拔、气息冷冽的绝色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这单……服务费，得翻倍。”
冷月心缓缓收刀入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再穿那条内裤执行任务，我亲手撕了它。”
秦芷若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递到他面前，表情严肃：“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萧然先生，下次再有违法行为，我不会再帮你，我会亲自逮捕你。”
夜风穿过空旷的祠堂，带着一丝凉意。
萧然接过名片，望着头顶祠堂天井漏出的一角星空，筋疲力尽地喃喃自语：“这武林外卖……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城市另一端，一座摩天大楼的顶层露台上，苏小暖正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
杯中殷红的液体，宛如那道观中消散的血色符文。
她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萧然，你还不知道吧。当初让你送去的那颗丹药，改的，从来就不是他的命——而是你的。”
夜色渐深，一场惊心动魄的因果纠缠终于尘埃落定。
对于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但对于萧然而言，这漫长而疲惫的一夜，似乎才刚刚结束。